量李學武臉上的表情,見他不似作偽,笑容逐漸認真了起來:“很感謝你的認可,這是我在軋鋼廠工作這麼多年能想到的,最好也是最榮幸的評價”。
“謝謝”
她很是認真地跟李學武道了謝,從邊疆帶回來一路想不通的包袱在這一刻通通放下,似是得到了解脫。
而直到送了對方到家,李學武都沒再跟她說上一句話。
可能這就是一個幹部該有的驕傲。
什麼?
你問程開元?
當然,程開元所具備的,應該是一個幹部該有的無情和無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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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學武的指揮車離開軋鋼廠時,辦公樓恰好有人在看著這邊。
就算是在週末,廠裡也是一直都有人在上班的。
包括鍋爐車間、冶金車間、裝備車間等等生產部門。
也包括維修、消防、保衛等職能部門。
機關單位各處室、各科室也會有專門的值班人員備崗,保證休息日重點工作不會斷檔。
當了,各處室都有值班的需求,廠領導也有值班要求。
管委辦新上任的副主任師弱翁今天第一次作為處室幹部參與值班。
湊巧趕上韋再可也在三樓辦公,兩人閒著沒事,坐在一起喝茶聊天。
也是話趕話,韋再可見著那臺熟悉的指揮車從視線裡劃過,便提起在大門口遇見了李學武,還說了李學武是去接汪宗麗的。
師弱翁是老機關了,在廠辦多少年的資歷水平,又是給李懷德寫了好幾年的材料,這次也算是得償所願了。
他對汪宗麗的印象不是很好,可能是筆桿子的通病了,瞧不起裙帶關係上位的。
尤其是似他這樣沉寂多年鬱郁不得志的情況,更是對這種搶了他機會的人深惡痛絕。
瞧不起裙帶關係,那自然也是瞧不起青年倖進的,年輕人更應該像他們一樣,一步一個腳印熬出來才行。
所以,韋再可提到的兩個人,師弱翁都不喜歡,尤其是這會兒正治立場分明的情況下。
“李副主任是什麼意思?”
師弱翁面帶譏諷地笑問道:“怕風大,腳踩兩條船?”
“不至於的”
韋再可就是隨口一說,沒想到師弱翁的反應這麼大,出言安撫道:“李副主任這人嘛,看著兇,其實是個好人”。
“正治問題,有好壞之分?”
師弱翁問了一句過後,撇嘴道:“我看是嘴上沒毛,辦事不牢,心思忒多了些”。
韋再可一聽著話音不對啊,便挑著眉毛問道:“師副主任,您的意思是?”
“別!我沒什麼意思!”
師弱翁坐久了冷板凳,早就心如磐石了,可不會受了韋再可的探查。
“我就是站在自己的角度說上這麼一嘴,李副主任啊,呵呵,畢竟跟我同級嘛~”
說完,拿起自己的茶杯站起身便往外走,走的時候還搖著頭,一副絕世而獨立的孤傲感。
韋再可坐在那看得好笑,心道是這老嗶登,要是心境真練到家了,也不會說什麼同級不同級的對吧。
真拿自己當根蔥了,以為你的管委辦副主任跟李學武的管委辦副主任是一回事?
這世上天大的笑話就是不自量力,貽笑大方!
什麼是貽笑大方?
就是被識見廣博或精通此道的內行人所譏笑。
來軋鋼廠參觀學習和交流的鐘悅民等人覺得自己現在就有點貽笑大方了。
來的時候怎麼說的?
要把變革的火種帶到工人兄弟當中去,要把青年的熱情帶到鋼鐵車間裡面去,要把勞動的汗水帶到建設工地上去。
進步青年與變革工人手牽手,心連心,在工廠裡掀起一番更大的事業和學習浪潮。
結果呢,軋鋼廠招待這些***的小客人第一站就是鍋爐車間。
你就想吧,車間裡的工人身穿輕薄棉布工作服都嫌熱,這些穿著棉襖棉褲來的進步學生在裡面轉一圈,待上二十分鐘得是啥效果。
反正出來的時候各個都在打噴嚏,打寒顫,抱著胳膊縮著脖子,跟特麼小鵪鶉似的。
一棉襖棉褲的汗水,突然走到室外零下二十多度的氣溫下,再高的火焰和熱情這會兒也冷卻的差不多了。
你說進步青年有熱情,有熱血,還能熱得過鍋爐?
想鬧事?先給你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