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步。易向心這才看見,吉兒身後的古樹上還綁著一個人。那憨厚的面龐,熟悉的樣子,差點讓易向心暈厥過去。是陳實,被綁在樹上的男人是她的丈夫陳實!易向心不知道該不該相信自己的眼睛,陳實不是已經死了嗎?
“選一個吧!”吉兒慢慢走到易向心的身邊,用她的樹枝手掌遞了一把劍給易向心,“殺了你哥哥,我就放了你丈夫。或者,殺了你丈夫,放了你哥哥也行。”
那是一把重劍,鈍鈍的劍身,烏黑的顏色。仔細察看,能發現上面有些痕跡,絳紅的,乾涸的血跡。片刻之前,吉兒就是用這把劍斬下了阿莽的頭顱。
“陳實已經死了!”易向心咬牙,不肯接劍。
“原來你想他死,那我就遂了你的心願。”
吉兒話音一落,綁住陳實的藤蔓就開始收縮,半秒之後,就聽陳實痛呼道:“向心,救我!向心!”
那聲音像大刀砍過易向心的胸口,易向心不敢看他,只聽到自己的心頭在滴血。
“向心,救我!我是陳實啊!我們說好要去海邊渡蜜月,我們說好明年要生第一個寶寶,我們說好要一起到活老的!救我,向心!”
眼淚一湧而出,模糊了易向心的視線。不用懷疑,樹前的人一定是陳實。因為他說的那些話,只有陳實本人才會知道。易向心再也按捺不住,立刻飛奔向自己的丈夫。可就在她邁出第一步的時候,一把鈍劍橫在了她的面前。
“你想救他,就先殺了你哥哥。”
“不!”易向心瘋狂地搖頭。
吉兒又笑了,只聽她冷冷地說:“你不選一個,那就兩個都得死!”
蕭慎言從地上爬起來,發現自己陷在了一個奇怪的空間裡。這裡什麼都沒有,沒有天,沒有地,四周只有白茫茫的一片。定睛凝神,他感到一陣恐慌,於是他玩命似地往前跑,一直跑到雙腳發軟,氣喘吁吁。
“沒用的。”一個聲音阻止了蕭慎言徒勞的舉動。
他抬起頭,看見缺了一隻手腕的邢優,不由頹敗地坐到地上,問:“我們被困在吉兒的意識裡了?”
“對。”
“有辦法出去嗎?”
“沒有。”
早就猜到了這個可能,蕭慎言並沒有太大的驚訝。於是他轉而問道:“她拿著你的頭去做了什麼?害你這麼些年都不能轉世投胎……”
附在邢優身上的“阿莽”就是吉兒的丈夫。蕭慎言無法想象,被自己最愛的人殺死,是什麼樣的滋味。
“吉兒拿我去換神木的力量的時候,我的魂魄早就被神木給打散了,只存下最後的一點意識而已,沒辦法投胎了。要不是邢優去燒床,激得我拼命去保護吉兒,我也不會突然變得強大,還附上了他的身體。”
愛的力量是無窮的。回想起易向心為了保護哥哥,連楠木床裡的金絲都能掙脫,阿莽的力量會變強也不是沒有道理。
“附身很辛苦吧?要壓制身體裡本來的意識,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是啊!邢優的爸爸死了以後,我就有點壓不住他了。可是我的魂魄不全,不借他的身體,根本無法說話。”阿莽苦笑。
“你想跟吉兒說話嗎?”事已至此,蕭慎言真不知道阿莽還有什麼可說的。
“我想說服她放下心裡的執念。”
“我真不明白,她的仇都報了,為什麼還是怨氣沖天?”
“因為她殺了我。”阿莽嘆了一口氣,“這麼多年來,沒有一個人能做到她這一步,殺掉自己最愛的人,來換取神木的力量。”
“所以……”
“她需要證明她不是最狠心的那個,她需要解脫,需要有人告訴她,她沒有做錯。”痛苦在阿莽的眼中慢慢沉澱。為了吉兒,他僅憑一縷意識強撐了數百年。他不恨她的狠心,只是心疼她迷失了自己。
“怪不得!”蕭慎言恍然大悟,“邢優的爸爸明明是易向行殺的,吉兒卻認定是邢優。她的潛意識裡是希望邢優殺了他爸爸,這樣她心裡就平衡了。”
吉兒殺夫換取報仇機會,如願以償的同時也墜入了內疚的深淵。為了不讓悔恨吞噬自己,她不斷尋找與自己際遇相同的人,希望看到有人跟她做出一樣的選擇。只是幾百年來,她一次又一次地失望。累積的怨念加速了心靈的扭曲,今天的吉兒已經迷失了本性。
“她只錯了一次,卻再也無法回頭。我要幫她,至少讓她從這痛苦中解脫出來。”阿莽說。
“怎麼幫?”
“我在吉兒身邊遊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