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部分(2 / 4)

“給我看看,”伯金說著伸手要報紙。

火車來了,他們兩人上了餐車,找了一個靠視窗的桌子,相對坐下來。伯金瀏覽了一下報紙,然後抬頭看看傑拉德,傑拉德正等他說話。

“我相信這人說的是這意思,”他說。

“你認為他的話可靠嗎?你認為我們真需要一部新的福音書嗎?”傑拉德問。

伯金聳了聳肩膀,說:

“我認為那些標榜新宗教的人最難接受新事物。他們需要的是新奇。可是話又說回來了,審視我們的生活,我們或自作自受、或自暴自棄,可要讓我們絕對地打碎自身的舊偶像我們是不會幹的。你在新的沒有出現之前無論如何先要擺脫舊的,甚至舊的自我。”

傑拉德凝視著伯金。

“你認為我們應該毀掉這種生活,立即開始飛騰嗎?”他問。

“這種生活。對,我要這樣。我們必須摧毀它,或者令它從內部枯萎,就像讓一張緊繃繃的皮萎縮一樣。它已經無法膨脹了。”

傑拉德的目光中透著一絲奇怪的笑意,他很開心,人顯得平靜而古怪。

“那你打算怎麼開始·我想你的意思是改良整個社會制度·”他說。

伯金微微皺起了眉頭。他對這種談話也感到不耐煩了。

“我壓根兒沒什麼打算,”他回答,“當我們真的要奔向更好的東西時,我們就要打碎舊的。不打碎舊的,任何建議對於妄自尊大的人來說都不過是令人作嘔的把戲。”

在火車上(2)

傑拉德眼中的微笑開始消失了,他冷冷地看著伯金說:

“你真把事情看得那麼糟嗎?”

“一團糟。”

傑拉德眼中又浮上了笑意。

“在哪方面·”

“各個方面,”伯金說,“我們是一些意氣消沉的騙子。我們的觀念之一就是自欺欺人。我們理想中的世界是完美的,廉潔、正直、充實。於是我們不惜把地球搞得很骯髒;生活成了一種勞動汙染,就像昆蟲在汙泥濁水中穿行一樣。這樣,你的礦工家的客廳裡才能有鋼琴,你現代化的住宅裡才會有男僕和摩托車,作為一個國家,我們才會有里茲飯店或帝國音樂廳,才會有加比.戴斯里斯這樣的舞蹈家或《星期日》這樣的大報社。這讓人多麼喪氣。”

’ 這通激烈的言詞讓傑拉德好久才明白過來。

“你認為我們生活沒有房屋行嗎?要重返自然嗎?”他問。

“我什麼都不想要,只想讓人們想做什麼就做什麼——能做什麼就做什麼。如果他們能有一番別的什麼作為,世界就是另一種樣子了。”

傑拉德思忖著。他並不想得罪伯金。

“難道你不認為礦工家的鋼琴象徵著某種非常真實的東西嗎?它象徵著礦工高層次的生活·”

“高層次!”伯金叫道,“是的,高層次。令人吃驚的高階奢侈品。有了這個,他就可在周圍的礦工眼裡變得高人一等了。他是湧過自己反射在鄰人中的影子才認識自己,如同布羅肯峰上的幽靈①【布羅肯峰上的幽靈:布羅肯峰是德國薩克森地區哈茲山脈的最高峰,上面可以產生幻景,觀眾的身影被放大並反射到對面山頂的霧幕上。】一樣。他有鋼琴支撐著自己,高人一頭,因此得到了滿足。你也是這樣。一旦你對人類變得舉足輕重了,你對你自己也變得舉足輕重。為此你在礦上工作很賣力。如果你一天生產的煤可以做五千份飯菜,你的身價就比你做自己的一份飯菜提高了五千倍。”

“我想是這樣的,”傑拉德笑道。

“你不明白嗎,”伯金說,“幫助我的鄰居吃喝倒不如我自己吃喝。‘我吃,你吃,他吃,我們吃,你們吃,他們吃’,還有什麼·人們為什麼要將這個動詞變格呢·第一人稱單數對我來說就夠了。”

“你應該把物質的東西擺在第一位,”傑拉德說,但伯金對他的話沒在意。

“我必須為什麼活著,我們不是牛,吃草就可以滿足。”傑拉德說。

“告訴我,”伯金說,“你為什麼活著·”

傑拉德露出一臉的困惑表情。

“我為什麼活著·”他重複道,“我想我活著是為了工作,為了生產些什麼,因為我是個有目的的人。除此之外,我活著是因為我是個活人。”

“那什麼是你的工作呢·你的工作就是每天從地下挖出幾千噸煤來。等我們有了足夠的煤,有了豪華的傢俱和鋼琴,吃飽了燉兔肉,解決了溫飽問題後又聽年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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