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到了極點。
“需要開電扇嗎?”麥克阿瑟問。
“不用,謝謝。”幣原趕緊將擦過汗的手帕,塞進銀灰色呢料西裝口袋裡,尷尬地笑笑。
麥克阿瑟說:“請首相閣下來,有個問題想聽聽你的意見。新內閣還有外務相、陸軍相和海軍相三個大臣人選沒有定下來,你認為由哪三個人出任合適?”
幣原感到為難。他認為可以的,麥克阿瑟未必認可;麥克阿瑟認為適合的,他不一定說得中。於是,他說:“我說不準,還是請最高總司令定奪。”
麥克阿瑟說:“今天是朋友之間的隨便交談,不是閣下在內閣會議上作結論,說不準無妨,我不會計較的。”
這話雖然不夠尊重,但幣原卻獲得某種慰藉。以受到一人的不尊重,換來了受到全體日本人的景仰,從得失論衡量,誰能說不是一種巨大的勝利!
但幣原仍然不提具體人選,敷衍說:“還是請最高總司令定奪,我擁護。”
麥克阿瑟說:“我又不是日本的天皇,也不是首相,怎麼由我定奪呢?”
“那就請閣下聽聽天皇陛下的意見。”幣原說。
“我問過他,他卻要我聽聽你的意見呢!”麥克阿瑟說,“你們硬要迫我當日本的太上皇是不是?哈哈!”他用哈哈大笑掩飾一切。
“閣下不是太上皇。”幣原說,“閣下洞察當今世界政治局勢,洞悉以美國為首的諸同盟國的政治動態,更洞徹日本政界人物的政治傾向和才幹;由最高總司令提出三位大臣的人選,一定是因人制宜,更有利於日本的穩定和發展,也更有利於日本政府與最高總司令部赤誠合作。”
“那我就提三個人選。”麥克阿瑟很有滋味地吸了口呂宋菸,“吉田茂先生可以繼任外務相,米內光政先生可以繼任海軍相,陸軍相也由下村定先生繼任。行不行?首相閣下。”
幣原說:“最高總司令閣下用人得當,簡直是慧眼識珠。”
“不!閣下的回答不能令人滿意。”麥克阿瑟說,“不能人云亦云,你要講真話,把自己對這三個人的真實看法說出來。”
幣原沉思片刻,說道:“感謝閣下對我的信任,那我把自己的真實思想說出來,供最高總司令閣下參考。對這三個人選,一些國家的駐日軍事代表團,如蘇聯、英國、菲律賓,特別是中國代表團會提出反對意見的。”
麥克阿瑟說:“請閣下說具體些。”
幣原說:“按照上述國家的觀點,這三個人都是直接或間接的死敵呢!”
“請一個個說。”
幣原先介紹吉田茂的情況,他說吉田曾在中國工作多年,曾積極參與田中義一內閣侵華政策的制訂。一九二八年,他出任外務省次官不久,協助田中義一以保護日僑為藉口,並以軍事顧問名義赴濟南,直接參與侵襲中國山東的指揮,故中國報紙載文說他是“披著外交官外衣的間諜和軍師。”
“那麼,米內光政呢?”麥克阿瑟問。
幣原說,一九三四年至一九三五年,米內任侵華海軍第一艦隊司令官,多次侵犯中國沿海地區;一九三七年至一九三九年,任林銑十郎內閣、近衛文麿第一、二任內閣海軍相。一九四○年任首相期間,不僅是侵華戰爭的主要決策者之一,而且是侵犯蘇聯的一九三八年的張鼓峰事件、一九三九年的諾門坎事件的主要策劃者之一。他陳述到這裡,說道:“聽說上個月,中國和蘇聯代表來東京出席日本投降儀式時,曾就吉田出任日本戰後第一屆內閣外務相,米內出任海軍相,下村出任陸軍相問題,向日本政府提出過抗議,不知是否有這回事?”
“有這麼回事。”麥克阿瑟說,“你再說說下村定。”
幣原說:“下村定從一九四二年春開始率軍隊進駐中國華北地區,先後任第一一五師團長、第十二軍軍長和駐華北日軍總司令直到日本投降,他在華北的三年多時間,正是日華戰爭的戰略相持階段,他在那裡的所作所為可想而知。”
麥克阿瑟陷入沉思。
幣原又說:“一些國家一定會認為這三個人是戰犯。”
“哪有那麼多的戰犯!”麥克阿瑟說,“請幣原先生轉告裕仁天皇,分別任命這三個人為外務相、海軍相和陸軍相。如果有人反對,一切由我負責!”
十月二十一日上午八點,吉田、米內、下村的委任狀,抄送給各駐日軍事代表團。
紐西蘭、澳大利亞和加拿大三國代表團看了委任狀,若無其事地沒有引起任何反應;法國、英國和印度代表團感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