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自己是誰,以為世界都是他們的。這次一定好好說說她。馬主任趴在桌上,從玻璃板下面壓著的通訊錄上找到左岸的號碼,拿起電話正要打,又停住了。不知怎麼,她有點怵左岸。雖說自己是領導,但有才華的人都是很難被領導的,而且左岸名聲在外,否則校長也不會特批十萬年薪聘她;這些情況校辦主任應該清楚,所以才不直接找她,而把這個倒黴差事交給自己,誰讓自己是她的頂頭上司呢!
馬主任看看錶,已經中午了,窗外,三五成群的學生手裡拿著飯盒,往食堂走。她突然有了主意,於是撥通左岸的電話。
左岸正和石小樣在一起,她去晨報工作的事定下來了,今天特意請左岸吃飯,算是答謝。突然接到馬主任的電話;不覺一怔。她和馬主任並無私交,平日都是公事公辦,連句玩笑都很少開,今天怎麼突然熱情起來了,要請自己吃飯。
“不用了,馬主任,我已經吃過了,有什麼事你就說吧。”左岸客氣地道。
“嗯,電話裡說不太方便,要不,等會兒你來系裡一趟。”
“好的。我現在在外面,完事就過去。”
左岸答應道,心裡嘀咕:系主任這麼急著找自己,會不會是串課的事讓她知道了。昨天市攝影協會有個活動,她剛好有課,就和英語老師串了。系裡規定,不許私下串課,有事要提前向系裡申請,統一調配。但規定是規定,實際上教師們都私下調課,對此,系領導也是睜一眼,閉一眼,並不深究。是不是有人向系裡反映了?左岸隱隱有些不安,但一想又不對,如果是為這事,馬主任不會這麼客氣,肯定會扳著面孔。那是什麼事呢?左岸想了半天,想不出所以然。
石小樣本來想和左岸好好聊聊,她已經正式畢業了,從學校宿舍樓搬出來,暫時住在外教公寓,這幾天正忙著找房子,看了幾處,都不合適,不是房租太高,就是地角太遠。左岸知道她的情況,讓她不用著急,暫時先住著,等工作一兩個月,手頭寬裕些再租房子也不遲。石小樣本來還想說說大為的事,他走了一個多月了,只來過一封信,她覺得有點不對勁,不知是不是分手的前兆。但從左岸接電話的口氣,知道她還有事,就沒開口。
吃過飯,左岸先送小樣去報社,然後駕車往藍城大學駛去。馬主任正在辦公室等她。一見面,又是倒水,又是問候,寒喧個沒完。左岸很不習慣,打斷她道:“馬主任,您找我什麼事?”
馬主任這才打住,進入正題:“是這樣,聽說你把商業銀行給告了。”
左岸一怔,機械地點了下頭:“是,有這回事。怎麼了?”語氣中透著一絲不快。
“他們找到學校來了,校領導讓我和你談一談,希望你能和他們和解。中國有句古話,和為貴。不就是一幅照片嘛,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不要動不動就鬧到法庭上去。人家銀行那面主動提出願意賠償,有什麼要求你可以提出來。”
左岸最討厭別人無端管自己的事,而且馬主任說話的口氣,好像是自己不對,反倒對方有理,不覺有些來氣。
“馬主任,這就是你我的理解不同了。對我來說,這就是大事。我的要求已經寫在訴狀裡了,讓他們和我的律師談吧。”
馬主任皺了皺眉頭,有些不高興,但又不敢發作,仍陪著笑臉道:“小左呀,你還年輕,未來的路還長。俗話說,多個朋友多條路,多個仇人多面牆。兩座山永遠不會相撞,但兩個人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遇上。既然人家主動找上門來要和解,你就得饒人處且饒人吧。退一步海闊天空,就當交個朋友吧,也算給我這個系主任面子,我好向校領導交差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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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箱》第三章(6)
話說到這份上,意思已經很直白了。馬主任想,就算你不給我這個系主任面子,也得考慮校領導這一層吧。沒想到左岸還是不鬆口,堅持讓他們和律師談。
這下,馬主任可真生氣了。板起面孔,正色道:“左老師,我這是代表校方和你正式談話,希望你能儘快撤訴,也不要再接受媒體採訪。現在外面很多人說,你是藉機炒作自己。”
“嘴長在別人身上,他們怎麼說是他們的權利,我選擇用法律的手段也是我的權利。”
“左岸,你不要忘了,你是人民教師,得注意自己形象!”馬主任氣壞了,聲音有些微微發顫。
左岸也不示弱,反唇相譏:“你的意思是,如果不是人民教師,就可以不要形象了?”
“我不是那個意思。”
“你是什麼意思,我不知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