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百姓也被驚動了,無數人站在江邊觀看,聽說北岸來了一夥馬賊,皇上和魏公公要御駕親征,百姓們覺得這事挺新鮮的,都抱著孩子端著飯碗出來看熱鬧,江上的漁民也停止了打漁,停船靠岸,點上一袋煙看打仗。
有人圍觀,官兵們更加得意洋洋,一船船的官軍擺渡過去,在北岸擺開了一字長蛇陣,旌旗蔽日,號炮連天,傳令兵舉著各色令旗縱馬賓士,好不威風熱鬧,其中最派頭的還是皇帝親軍,這支部隊已經完全清除了老紅衫軍的影響,留下的全是酒囊飯袋銀樣蠟槍頭,別看清一色八尺身高,人高馬大,身上鎧甲鋥明瓦亮,其實那都是漆面紙板儀仗甲冑而已,中看不中用。
朱由校明黃色的儀仗就在御林軍的簇擁之下,三丈高的大纛旗在陽光下灼灼生輝,那上面可是貨真價實的金線刺繡的五爪金龍,皇帝本人一身金甲捂得密不透風,端坐在戰車之上,朱由校這會自我感覺相當良好,這是他第一次出征作戰,看著周圍幾萬大軍,他終於體會到做馬上皇帝的威風,有數萬虎賁在旁的感覺就是不一樣啊。
蒙古人被炮火轟散以後又在十里外集結,明軍派出去幾支小股斥候居然都有去無回,但亂糟糟的根本沒人注意,從朱由校到魏忠賢,再到各個提督、總兵、參將、千戶、都司,全部是外行,能把隊伍正兒八經擺開就已經實屬不易了,哪能顧得了這麼多散碎雜務。
皇帝是名義上的三軍統帥,但具體指揮他不過問,一切軍務都交給魏忠賢辦理,魏公公這會也神氣的很,一身鑲金嵌玉的寶甲,外罩蟒袍,頭戴束髮金冠,英姿風發,就是指揮起來亂七八糟,完全是按照腦海中臆想的來操作,評書裡說什麼一字長蛇陣,魏公公就下令部隊擺出一字長蛇陣,五萬背靠長江鋪開,毫無縱身和掩護,炮兵也都分散在各個營中,根本集中不起來火力。
對面號角聲起,朱由校拿起千里鏡觀看,只見從地平線上漸漸出現了四面黑色的大旗,一字排開,上面各有一個遒勁的大字,合起來居然是“風林火山”。
“韃子倒也會湊趣,其疾如風,其徐如林,不動如山,侵掠如火,這是孫子兵法上的啊,韃子中倒也不乏有文化的。”朱由校揶揄地說。
“皇上博覽群書,真是通才啊。”魏忠賢趕緊拍了一記馬屁。
朱由校笑了笑,繼續透過千里鏡觀看,慢慢從地平線上出現的韃子騎兵,卻並不像魏忠賢告訴他的那樣不堪,破爛皮袍子已經脫下,露出裡面古銅色的肌肉,只穿著簡單的黑色皮甲,一個個臉上全畫著黑白相間的花紋,頭頂帶護鼻的黑鐵盔,一手握韁,另一隻手裡端著迅雷快銃,如同滔滔不絕的潮水一般從地平線後面湧出,無窮無盡,哪裡只有幾千人之說,分明不下數萬!
朱由校大驚,這可和情報說得大有不同,幾萬精銳騎兵,拿的武器和明軍一樣,這仗還怎麼打?魏忠賢也發現了情況不對,此時來不及檢討情報失誤,只能趕緊組織皇帝后撤,遠離危險境地。
此時明軍各部將官也都看見了他們今天要狩獵的物件,一個個眼神呆滯,嘴唇焦乾,這到底是誰獵誰啊,五萬明軍步兵,對不知道幾萬韃子騎兵,況且還是背靠大江,這形勢實在堪憂啊。
可是皇帝的大駕沒有動,大家還是不敢動,眼瞅著韃子騎兵一步步緊逼過來,雖然還沒進入有效射程,有那過分緊張計程車兵已經開始射擊,一個銃響,引發了全線射擊,即便有些明白事理的基層軍官大唿停火也無濟於事。
雖然不在射程之內,但仍然有些流彈擊中了韃子騎兵,但那股黑色的鐵流卻絲毫不為所動,人員倒下之後的空缺迅速被填上,部隊的行進速度絲毫沒有變化,依然是小步慢跑,幾萬鐵蹄擊打在大地上的聲音著實恐怖,如同一堵牆一般排山倒海壓過來。
朱由校早就嚇得面色蒼白,縮回有鐵板防護的御車中去,魏忠賢慌忙喝令後撤,代表皇帝的明黃色龍旗一動,軍心更加渙散,無數士兵蠢蠢欲動準備逃跑。
此時蒙古人的步伐開始加快,從慢跑變成了疾馳,急促的馬蹄聲敲擊在每個人的心頭,就如同催命鼓一般,明軍瘋狂射擊,各營的火炮也開始施放,可是他們所帶的彈藥太少,除了銃膛裡的幾顆子彈之外,竟再無一發。
蒙古人也開始射擊,一輪齊射就撂倒了一大排明軍,四下一片鬼哭狼嚎,蒙古人動作嫻熟的射完了子彈,把火銃插回馬鞍,反手抽出腰刀,頓時一片刀光雪亮,堪與日月爭輝,明軍再無鬥志,頓時潰散。
朱由校在御林軍的保護下棄了車輛,倉皇登船,好不容易躲進船艙,茫然回顧,北岸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