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宴起身丟了菸頭,腳底衝著那微弱的星火狠狠碾壓了一圈,朝著車子走了過,陳遠在身後很有眼力見的跟了上去。
一直到跟著季宴坐上駕駛室,陳遠才敢小心翼翼開口。
“季總,是跟餘總吵架了嗎?”
季宴聽到餘青禮的名字就惱火,“查下他開車去哪裡了?”
陳遠開啟餘青禮的小車定位系統,看了一眼。
“定位顯示是去中心派出所了。”
季宴聽到這個名字渾身戾氣爆湧,“他還不死心,給我打張局長電話,我現在要跟韓偉通電話。”
秋末風涼,黑色的布加迪停在派出所門前。
身高腿長的男人從車上下來,露出了他深邃的五官,刀刻斧琢舨精緻,修長的手指間夾著星火,寥寥升騰起的白霧被風吹過,在他指尖消散。
看著旁邊停的車,季宴狠狠踹了一腳,使了個眼神給陳遠,“找人砸了它!”
陳遠呆若木雞,抬頭看了看派出所的門牌,“還是等……出了派出所吧。”
“你想辦法,扎輪胎也行,我要他今天開不回去。”
陳遠無奈地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韓偉本來同意了他的見面卻又臨時反悔了。
餘青禮撲了個空,他曾打電話給過杜莎,不過光源區除了韓偉沒有任何人知道宋衍的事情。
如果宋衍真是因為自己被季宴做局害的,那自己就是罪魁禍首。
坐在接待室等了一個多小時就等了這麼個結果他接受不了,正好有獄警過來。
餘青禮立馬站了起來,“你好,你再幫我去給他說下好嗎?”
那獄警尚未說話,身後有人冷笑一聲開口了。
“你寧願相信一個倒賣器材的騙子也不願意相信我,這就是你心心念唸了六年的愛?”
餘青禮腦子嗡嗡的,聽到這聲音都沒有太多的反應,抓住要離開的獄警。
“你再幫我問問他,我可以給他一筆錢讓他安置家人,只要他跟我見個面。”
獄警抽回手,嚴詞拒絕了他,“餘先生別這樣,你再這樣我們就只好趕你出去了。”
餘青禮只好退開幾步,訕訕地坐回椅子上,一時間沒了法子,旁邊的季宴冷淡的看著他。
“回去,別在這裡丟人現眼!”
餘青禮沒理他,固執的坐在接待室,大有今天見不到人就不走了的意思。
季宴眉眼都擰了起來,跟在身後的陳遠一顆心都提了起來,真怕他們倆打起來。
半晌後季宴走去跟那邊的獄警說了幾句話,也不知道說了些什麼。
獄警短暫的離開了,再回來時韓偉已經同意見餘青禮了。
餘青禮疑惑地看了季宴一眼,不明白他為什麼突然就幫自己了。
等見到了韓偉後,餘青禮簡直不敢相信,短短一個星期,韓偉就從容光煥發變成了這副形容枯槁的模樣。
寸頭囚服,尖嘴猴腮,消瘦的臉頰,蠟黃的顏色,下巴上還有一圈粗短不一的胡茬,整個人泛著一層油光一副萎靡不振的樣子。
“韓經理!”
韓偉黯淡的眼神亮了起來,整個人都湊到了玻璃前,“餘總?帶煙了嗎?給支抽抽。”
餘青禮還真帶了,讓獄警給他帶了進去。
韓偉抽上了煙,緩緩吐出了個白色的菸圈,看著菸圈緩緩上升從濃厚到淡化再到無,他的眼神有些迷戀和嚮往。
又狠狠吸了兩口,韓偉才看向餘青禮,淡淡開口,“找我什麼事?”
餘青禮已經在心裡組織了好久的語言低低說了出來。
“杜莎肚子裡還有個孩子,如果你告訴我宋衍的事情,我給她一筆錢讓她和肚子裡的寶寶衣食無憂。”
韓偉盯著他看了很久,眼神灰暗,遲遲沒有說話。
餘青禮以為他不信,“你把賬號給我,我現在就轉一半過去。”
韓偉卻說了一句牛頭不對馬嘴的話,“餘總……瘦了。”
“……”餘青禮的手指停在了轉賬的介面上,許久回了他一句,“你也瘦了。”
韓偉吸了一口煙,臉色慘淡。
“杜莎肚子裡的孩子不是我的,為了那個孩子我把所有的罪責都攬在身上,她得了自由,連夜帶著我手底下的存款跟個包工頭跑路了。”
餘青禮驚訝地抬起了頭。
韓偉臉色平靜地像是在說別人的事一樣,只是抓煙的那隻手顫抖的不成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