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一口沾滿了泥土的黑色關門被清理了出來,樣式普通但卻很沉。四個男人用足了力氣才從底部勉強拉了起來。木質的紋路表面已經被水銀沁入,再好的木頭在地下埋上數千年也做不到完全密封,除非是雪柏,這個顯然不是。
超子舀了一票清水衝去了表面的泥土,用手一抹黑色的木質下方隱約透著一層紅色,陽光下那層紅色還能反光。用手一抹,木質細膩而光滑,不禁說道:“好傢伙,有錢的主啊。”
冷怡然拿著工作筆記,她要隨時記錄每一步的出土狀況:“什麼料子的?”
“紫檀,上好的紫檀木,我說怎麼那麼沉呢!這麼大口棺材可以打張很好的餐桌了,這要是能拉到南方,回頭能在省城換一棟別墅。”
冷怡然笑罵道:“呸,虧你想得出,用棺材打餐桌,叫你,你能在這張桌子上吃得下飯?”
“又不是我吃,紫檀現在的價格可是和黃花梨平起平坐,就這麼大塊整齊的料子早就絕種了,能有碗口粗的都能賣個天價,被這麼拉來糟蹋做棺材,這裡頭的主可不是一般的有錢人。”
查文斌的眼裡,棺材就是棺材,純金打造的那也不過是睡死人的,他只關心他想要的:“看看,能開不?”
超子繞了那棺材幾圈,用手四處摸了一下:“一共六根釘,前後各一根,兩側各兩根,沒有暗門。”
“再摸摸,前頭應該有兩根才對。”
果然,超子重新在棺材的頭部又摸到了一根木釘,只是這根是橫著打進去的,和常規的梳釘不一樣。超子見過的棺材也算多了,無論是年代還是樣式,他從未見過還有這種打法的,釘子為何要橫向留一根。
“你怎麼知道還有一根?”
“這根釘叫做平煞釘,你沒見過不奇怪。人死後都會有回煞,就是回魂。人有三魂七魄,死後,魂魄離身,魂上升而魄下降,魄下降入地深淺不一。人剛死,魄在入土後又會上升,一天升一尺,但是魂是會留在棺材裡不走的。當魄重新出土和棺材裡頭的魂結合就會形成回煞,這時候魂魄是會出棺回家的,也就是回魂夜。但是紅斂葬法魂魄是不能出土的,為了留住魂,那就要給魄一個假象,它遇到了魂。你摸到的橫著打進去的那根釘上應該刻著主人的生辰八字和姓名,魄遇到它的時候就以為是遇到魂了,便不再上升,這樣,魄和魂永遠不能聚,又永遠不能散。這裡頭的主是要回魂後才能重新投胎的,如此一來,他便永遠不能回魂,魂被困在棺裡頭,魄則飄在下方。
紅斂葬本身就就是不滅不破的,有血和氣在周遭迴圈,加上這根平煞釘控制住魂魄不聚,這裡頭的主倒也真能睡得安穩。”
“那我怎麼開棺?”
“我不是替他來超度的,你開啟棺材的一瞬間,魂魄一旦見光必定當即湮滅,大羅金仙也救不了。這種辦法本來對他來講就是個苦難,從他在生死簿上被勾去名字的那一天,他的地魂困就在地府中受苦了,早一日開了,對他來說反倒是個解脫。”
超子拿起一根撬槓,這東西的一頭是彎曲的鐵鉤,是專門用來開棺的,瞧了一眼查文斌道:“那我可就開了。”
“不能全開,只開一個尾部,讓光照進去即可。裡頭的東西白天是沒什麼的,一旦失去魂魄,他晚上就會成為殭屍。要不是那隻猞猁,我一把火燒了他便是,現在還得留著。”
按照查文斌的吩咐,超子先把幾根釘子依次撬出,然後和大山兩人從尾部一起發力,推開了一道長約二十公分的口子,一股血腥臭氣當即湧出,雖然戴著土製面具,可每個人都被燻的夠嗆。
透過開啟的那一小截棺材可以看到裡面的那個人穿著一雙老鞋,這說明這個人身前是入過斂的,褲腿上還用一圈金線扎著,查文斌說,這就是為了防止起屍準備的絆腳繩。
見光之後,查文斌又讓他們把準備好的稀糯米混合了雄黃一股腦的全部都倒進棺材裡頭。這些東西可不是拿來剋制血僵的,而是另有用途。
重新合上棺材後,查文斌用墨斗線給棺材背上彈上了一層天羅地網,又在頭部貼了一道天師符,這樣至少裡頭的主不會在天黑後立即跳出來。
棺材就這樣被暴露在室外,接下來的時間就是等待天黑。猞猁是非常狡猾的動物,它的智商極高,對氣味又非常敏感,過去獵人的陷阱可以套到諸如黃鼠狼這樣的滑頭,但是卻從未有人能套到過猞猁。
查文斌相信,這口棺材裡的主是那隻黑猞猁勢在必得的東西,並且白天他們所做的一切事情那隻猞猁都會在不遠處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