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朗與秦培羽之間的爭鬥還在繼續,刺耳的引魂鈴聲愈加急促,由身體的各個毛髮面板鑽入身體內,彷彿要將深藏在身體內部的靈魂活生生拉扯出去獻祭於鬼門。
閆璟已經七竅流血,團成一團跪趴在夏言蹊身邊,露蒼華自保尚且困難,哪裡還有餘力去幫他,雲暮雨不知道是愧疚還是多年期望得逞後的茫然,依舊站在原地不懂,許多不知名的小花繞在她身側,正在竭力保護著她。
叮鈴鈴,叮鈴鈴。
鈴聲如暴風驟雨奔雷閃電。
突然咔的一聲鈍響。
所有的聲音和畫面似乎被定格,又似乎被無限放慢。
高大的鬼門先是裂開一道小小的細紋,然後那道小小的細紋如蜘蛛網一般向外延伸,像被砸破的玻璃倒地,猛然碎裂。
鬼門破碎,巴掌大小的閻王令無聲落在高臺上,發出一聲細微的悶響。
露蒼華心頭激跳,猛地回首往鬼門原來的地方看去,一個嬌豔的女子俏生生地站在那裡,雙手各把玩著一條蛇,嫋娜多姿地走了過來。
多年來與妖戰鬥的經驗讓他忍不住想逃,卻雙腳發軟,連逃的慾望都生不起來,如泥塑的人一樣眼睜睜地看著她靠近。
她似乎很不滿眼下的情況,微蹙著眉頭抬眼看了一下秦朗,隨即輕輕揮手,一條蛇疾飛而去順著桃木劍蜿蜒而上纏住玄元手臂,張嘴就咬。
玄元伸出食中二指夾向蛇的七寸,奈何那蛇身體圓滑動作迅速,滑不溜秋的十分難抓,在一擊沒有得手之後便聽從主人的指揮飛回去纏在女人手腕上。
一聲狼嚎由遠處傳來,來者的動作非常快,眾人剛聽到狼嚎聲,陸秉謙便已經站在高臺上。
他眼神陰翳看著眼前這一切,在看到已經變成冰雕的夏顏月和夏言蹊的時候,眉頭跳了跳,再也壓制不住心裡的暴戾,縱身猛撲向女人,身形竟是比身邊突現的兩杆冰槍更快。
那女人不避不閃,將手上兩條蛇全都甩出去,趁著陸秉謙被蛇纏上的時候搶到夏言蹊身邊,揮袖將夏顏月、閆璟等人甩飛,俯身欲要去抓人,卻忽然頓住,姿態扭曲地往旁邊撲去。
夏詩遠一腳踩在她方才站定的位置,那一腳她用了十成十的力道,落地時的勁道將周遭的東西全都震飛,卻沒有傷到冰團裡的夏言蹊半點。
女人身後一左一右站了兩個怪模怪樣的人,說是人,一人卻多了一根老虎樣子的尾巴,怪模怪樣的。
三人各短促地說了一句話,發音奇怪,不知道是什麼語言。
秦朗跳下來站到女人身後,玄元等人也落了下來,不知道是什麼情況,雖然採其莫與老嫗曾經見過夏陸二人,但現在他們的模樣與之前差了不少,因此只站在露蒼華與閆璟身前護著他們。
閆璟見陸秉謙抱了夏顏月過來,張張口,嘴皮子哆嗦了兩下,喉嚨裡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一樣說不出話來,心頭髮涼,熱淚卻從眼眶奔湧出來。
“詩姐,言,言蹊、還有小姑姑……”他哽咽著,“死”字在嘴邊滾了幾圈都不敢說出來。
夏詩遠淡淡地向女人方向瞟了一眼,道:“先離開。”俯身想抱起夏言蹊,身形卻頓了一下,頭也不回地一腳斜踢出去,將一條蛇攔腰踢斷,在地上翻滾了兩下才不甘不願地嚥了氣。
夏詩遠直起身,冷冷地看著女人。
女人不懼她冷漠的表情,笑著說了一句什麼,見夏詩遠臉色越黑,她笑得越開心。
“雨師妾,”夏詩遠淡道,“陸吾在哪裡?”
玄元與採其莫對視一眼。
陸吾,傳說中的崑崙山神明,是天帝在崑崙山的大管家。
雨師妾似乎是在回憶著什麼,臉上一陣喜一陣怒,倒是後面站著的兩人,臉上有些尷尬。
高臺上被秦培羽吸收掉眾多黑影而顯得有些空曠,但蒼梧淵裡數不盡的冤魂在陣法的指揮下仍舊源源不斷地往夏言蹊身邊靠。
夏詩遠的雙眼緩緩從那三人身上移開,轉而望著又聚集起來的黑影,俏麗的臉上終於忍不住泛起寒霜。
她咬破手指擠出一滴血,雨師妾身邊的兩人倏然上前,雙雙搶到夏詩遠身邊,想將那滴血截停下來,夏詩遠滑步向前,一腿將其中一人踢開,隨即緊跟而至,彎肘上挑,打在另外一人下巴處,只聽到一聲令人牙酸的聲音,須臾之間,夏詩遠輕鬆將兩人逼退。
那一滴泛紅的血液終於滴在地上,原本如針落地的聲音聽在雨師妾耳裡卻轟然作響。
隨著夏詩遠那滴血的滴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