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梢,火把的光亮飄忽不定。
遠處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打破了這焦灼的死寂,一個小太監跑得滿頭大汗的,嘴裡高喊著,“聖旨到!陛下口諭,著世子夫人即刻進宮,陸稟即刻覲見,欽此。”
陸稟猛然間醒過神,仰頭看了看天空,此時群星隱退,太白初升,夜還是濃稠的化不開的黑。
皇帝陛下心急的很啊,都不肯等到天明,陸大人連忙擺出了請的姿勢,咧嘴一笑道,“少夫人那就請吧,陛下等著呢。”
“陸大人還請少待片刻,妾身儀容不雅,還容妾稍稍梳洗一番。”
少夫人不卑不亢,轉身就想進屋梳洗,衣服上都沾染了血汙,這一身實在不能面君,就聽陸稟格格的笑了,“陛下宣少夫人是有些事情要問,又不是招少夫人侍寢,少夫人梳妝打扮做什麼。”
暗雲衛的屬下又一次鬨堂大笑了,少夫人俏臉生寒,狠狠的瞪了陸大人一眼,眼神要是能殺人,陸大人身上都該有兩個血窟窿了。
“管家備轎,我們不要耽擱了陸大人的差事!”
“陛下心裡急得很,少夫人還是騎馬過去吧。”陸稟看著少夫人的眼神難掩興奮,“邢五把你的馬讓給少夫人騎著,少夫人要是騎不穩了,邢五你就抱著好了。”
又是一陣鬨堂大笑聲,邢五是個膀大腰圓的漢子,有著野狼一樣的眼光,聽了這些話板著臉一聲不吭。
少夫人伸手一掠鬢邊的頭髮倒是笑了,“瞧陸大人這話說的,我們國公府又不是沒有良馬,方福你給我牽一匹快馬,妾身不敢耽誤了陛下召見。”
方福打著結巴,“少、少夫人要騎馬?”
“陸大人不是說陛下心裡著急麼?妾身長在將門,千軍萬馬也曾見過,哪裡能不會騎馬呢。”
方福忙對一個護院吩咐一聲,“快去把國公爺的那匹獅子雪牽過來,那匹馬溫順一些,少夫人當心了。”
方子穎忙說,“我護送我大嫂面君。”
少夫人白了他一眼吩咐道,“方福你把三公子送進屋,不許他再出來了,我帶著幾個家丁去也就行了。
方福一把抓住方子穎不許他多嘴,又挑了十個家丁護送少夫人。
陸稟神情錯愕,這嬌怯怯的少夫人會騎馬?要知道他故意說了這樣的話,就是想看少夫人又羞又窘的樣子,不是都說安國候府的規矩極大嗎?小姐們平日出門還要帶著幃帽呢,連馬毛都摸不著。
玉潭十來歲的時候就會騎馬了,還是爹爹親手教的呢,那時爹爹還不是侯爺,只在江南軍中謀了個差事,她也只是個普通的小姐,她的祖母被迫在家廟裡唸經,她和妹妹玉容陪伴左右,那一年是祖母的噩夢,卻是玉潭最自由自在的一年。
少夫人吸了一口氣打馬揚鞭,好幾年沒騎過了,動作生疏得很,天又黑看不見路,少不得勒緊了馬韁繩,這馬叫她騎得不舒服。就顛顛的小跑起來。幾個家丁顧不得害怕連忙打馬跟過去。陸稟看著騎著馬遠去的少夫人,眼底深處蔓延著意味不明的情緒,吩咐了一番屬下,一抖馬韁繩跟了過去。
好容易到了正陽門,少夫人身上都要顛散架了,渾身痠痛,家丁也不能再陪著她了,接過馬韁繩遠遠的候著。小太監打著燈籠引路,從側小門進來,陸大人也趕過來跟在一旁,“少夫人好騎術,一身的骨頭顛疼了沒有?”
少夫人低眉斂目,心中羞憤到了極點,一言不發往前走,陸稟一邊走一邊說,“可惜了可惜了,少夫人這麼美貌的佳人。方世子實在配不上夫人。”
小太監簡直恨爹孃少生了兩隻耳朵,在心裡腹誹著。陸大人平日凶神惡煞一般,板著一張死人臉,見到漂亮的女人就是這幅模樣,磨磨唧唧的就像一個碎嘴的婆子,不是都說陸大人作孽做多了硬不起來,陸大人平日不近女色原來都是假的。
晨光熹微,宮殿隱隱約約的顯出了輪廓,前方就是龍德殿,黑暗中也看不真切,陸稟終於說了正事兒,“陛下對這個案子極為看重,少夫人好好的配合本官,將來有你的好處。”又吩咐守著宮門口的小太監,“還不快進去稟報陛下,穎國公府的世子夫人來了。”
小太監連忙彎腰笑道,“穎國公也在裡面,陛下吩咐了,請世子夫人來了立刻進去。”
陸稟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少夫人稍微低了頭邁步進去,一股暖風撲面而來,宮殿裡點著幾十根龍涎香燭,亮如白晝一般,就見寶座上端坐著一身明黃的昭明帝,少夫人連忙跪下磕頭,“臣妾見過陛下。”
皇帝轉頭對穎國公笑道,“這就是你們家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