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是大戶人家,姑娘進門後也要善自珍重才是。”程媽媽叮囑道。
“瞧著她們,彷彿又叫我想起剛來這裡的情形,日子過得可真快,轉眼都五年了。”顧佳儀不願多談管家的事情,妾室的身份本就上不得檯面,她又不是良家子,身份更低了一層。
人有三六九等,下九流的妓子縱然進了高門大戶也是抬不起頭的。何況管家二公子的風評素來不好,娶她不過是貪一時美色,等膩了自然就拋諸腦後了。顧佳儀心中雪亮,自然是鬱鬱不樂。
“她們過些日子要進宮表演,時間緊,我就先叫她們進來住下專心練功。”
顧佳儀道,“闔宮夜宴還沒到呢,這會子就要進宮了?”她之前也曾入宮表演過,自然知道固定的時間。
“上頭心血來潮想著看些新花樣,咱們可不就得忙了?姑娘有空的話不妨指點指點她們。要是能學到一兩分也算是她們的福氣。”
“我自然樂意。”顧佳儀應了,側過頭看了眼甄嫊,問道,“這位妹妹剛才何故哭泣?”
甄嫊搖頭否認,程媽媽替她解圍道,“進來這裡的都是可憐人,她竟想著要當姑子去呢。”
顧佳儀“哦”了一聲,勸她道,“你也不必作此極端的打算。世上的事情往往是出其不意的,也許會柳暗花明又一村,別太早灰心。”
“多謝姐姐教誨。”甄嫊低聲應道。
這話勸人勸己,顧佳儀自己何嘗不也是這樣想著才能鼓起勇氣繼續活下去呢。她道,“這回媽媽想出什麼招來搏得滿堂彩呢?”
“原本想叫她們作驚鴻舞,可突然想起這裡頭的忌諱……”程媽媽話頓了頓,接著道,“倒不如換個清雅別緻的,我想著姑娘的琴藝極好,不如……”
“姑娘……”外頭匆匆跑來個小丫頭,是顧佳儀身邊的茗賞,上氣不接下氣道,“不好了,姑娘,管家來人了,說馬上就要接姑娘進府去,連轎子都一併來了!”
“這麼快?”顧佳儀道,“不是說這個月十六才來人麼?”
茗賞道,“奴婢也不曉得,管家說他家的二爺馬上要娶少奶奶了,定的日子也在十六。女方家說沒有正室和小妾同日進門的道理,二爺就準備先叫小姐你進府,還說,還說……。”
顧佳儀的臉上血色隨著茗賞的話褪得一乾二淨,她憤道,“還說了什麼,你只管講!”
茗賞惴惴道,“還說,小姐你只是個妓。女,沒得搭架子還要管家用大紅花轎來抬你。女方家能容你進門就是寬宏大量了,讓你別不識抬舉……”聲音越說越小,到最後直跟蚊子叫似的。
顧佳儀的心瞬間涼透,半晌,冷笑一聲說了句,“倒難為他們肯給我這個恩典……”
“姑娘,你……”程媽媽不平道,“管家欺人太甚,要是姑娘改主意了,咱們教坊司的護院也不是吃乾飯的,自然會替姑娘出頭。”
“你去告訴管家的人,就說我高攀不上他家的二爺,讓他以後別再來找我,大家一拍兩散!”顧佳儀出道至今賣藝不賣身,一直是眾星拱月,被男人捧慣了的,性子也比一般的煙花女子高傲得多。她並非不知禮數,也明白嫡庶有別,但管家人說話實在難聽,叫她無法忍耐。聽話裡的意思女方也不是個善茬,與其進門後被作踐倒不如早早散了乾淨。
茗賞得了話立馬去傳,程媽媽也顧不上甄嫊她們了,先趕到前院收拾。
“姐姐,你還好吧?”甄嫊見顧佳儀的神情有異,不放心問了句。
顧佳儀道,“好妹妹,咱們這種人只能受人折辱,連個奴才都能隨口就罵。我今日此舉,只怕再也不會有從良的一日了……”
“姐姐,你剛才還勸我不要灰心呢,怎麼自己這會子倒先洩氣了?”
顧佳儀苦笑不語。
待程媽媽回來後,道,“姑娘放心,管家的人被我打發了。諒他們也不敢再上門來鬧,好賴咱們上頭歸禮部管著呢,管家既然是當官的,真要是敢搶人也有御史參他!”
“我惹出來的禍事,有勞媽媽費心幫忙了。”顧佳儀道,“我有一事相求,還望媽媽答應。”
“姑娘只管說,能幫忙的我一定幫。”顧佳儀是程媽媽一手帶出來的,兩人感情深厚,不比旁人。
“這次入宮算上我,行嗎?”顧佳儀開門見山道。
“這……”程媽媽道,“姑娘,進宮可不是小事啊……”
“我知道,管家是官宦人家,真要是耿耿於懷,禮部未必會站在咱們這邊,若是我進宮表演,有皇帝的名頭罩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