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的月亮悄悄爬上來,太陽卻還沒西沉,日月交匯的時刻和她比起來,都顯得微不足道,她吸引著他,使他的心燃燒,使他的靈魂戰慄!
柔則見皇帝的目光盯著自己久久不散,也難免臉紅,急著告辭了,“恕臣女先行一步,還得回去陪伴小妹。”
“李長,派人護送朱小姐。”
她一走,玄凌的魂似乎也隨著一同去了,傻傻站在太液池邊,直到月亮高懸於空中,群星眨眼。可無論哪一顆都及不上她眼中的光彩,吸走了全部的精華。
“皇上,夜涼起風,該回了。”李長彎著腰恭敬的在一旁說了句。
“李長,她是嫻妃的何人?”
李長一愣,忙回道,“回皇上,剛才那位朱小姐是嫻妃娘娘的親姐姐,朱大人的長女。”
嫻妃的姐姐?玄凌望著瑩潤的月亮,想到鳳儀宮中的朱宜修,雖然也是溫婉妍麗,可與柔則相比,卻是天差地別。不由得埋怨起太后,當初為何不讓柔則入宮,使自己能得一知己,當真是命運弄人。
那日後,玄凌便時常找機會去鳳儀宮,不鹹不淡的關心一下嫻妃的胎象,醉翁之意不在酒,源源不斷的賞賜送入昭陽殿,十有八…九都是給柔則的。兩人更時常在太液池,御花園內談詞論賦,玄凌更是對柔則愛到了心裡,對先入宮的宜修不免冷淡了許多,隱隱有嫌她鳩佔鵲巢之意了。
朱宜修何等精明,很快便回過味兒來,知道皇帝和姐姐暗中有了私情,不知流了多少眼淚,最終因體虛一睡不起,便有了如今的宜修重獲新生。
言歸正傳,玄凌因執意要迎柔則入宮,與太后僵持了近一個月,如今太后抱恙宣了御醫,他這做兒子的不能坐視不理。用冷水淨了面,又換了身常服,稍用了些早膳,就前往頤寧宮看望太后。
內侍婢女們匍匐跪迎,跨進頤寧宮的正殿,殿中飄散的不全是平日的檀香,夾雜著淡淡的藥草味。玄凌不禁面色一肅,對太后多了兩份擔憂。
進入太后的內殿寢室,聽到他自幼熟悉的慈愛聲音,“是皇帝來了嗎?快叫他進來,哀家可想壞他了。”
玄凌上前幾步,給太后行了請安禮,恭順的問起病情,吩咐御醫仔細調養,又讓竹息多注意飲食起居。既有為人子的孝順,又有帝王的威嚴。
一派母慈子孝的場景,彷彿月前的爭執全然不曾有過。
御醫診脈後便退出,寢殿內只剩下玄凌,太后,還有作為太后心腹的竹息姑姑,連李長都被打發到外頭了。
此時,太后望著兒子,靜靜的說,“看皇帝今日的氣色有些蒼白,可是不曾睡好?”
“兒子無礙,只是近日朝政繁忙,難免睡得少些。”
“國事固然重要,可也要保重身體,皇帝的身體是萬民的福祉,切不可大意。”
“兒子牢記母后教誨。”
太后點點頭,轉了話題,“皇兒身為一國之君,必然是懂得以國事為重,哀家聽聞西南邊陲有些動盪,不知皇帝打算派誰去?”
玄凌笑道,“一群蠻夷毛賊何勞母后掛念,威遠大將軍駐守西南多年,年事已高,朕打算調他回來頤養天年,另選了年輕的干將慕容世柏前去平叛,此人熟讀兵書,之前也曾立了些功勞,是個可提拔的人才。”
“聽皇兒這麼說,倒是個好人選……”太后不動聲色,又說了幾句閒話,便溫和的說,“哀家有些乏了,皇兒,你也回宮歇息去吧。”
玄凌的耐心漸漸殆盡,微皺起眉頭,太后擺明了是採用一個“拖”字訣,柔則與威遠將軍之子的婚期迫在眉睫,到時候,就算是皇帝也不能做出橫插一腳的事來。
“母后,柔則的事情……”
太后莞爾一笑,用這種溫和的方式表達對兒子想法的不支援,“皇兒,柔則已經是有人家的人了,何況又是多年婚約,大丈夫何患無妻,好姑娘多的是,未必非她不可。”
沉默片刻,玄凌道,“母后,兒子只想要她。”
“皇兒,做孃的哪能不希望你萬事順心,可即便咱們貴為皇族也不能罔顧禮教,女兒家的名聲是比性命還緊要的,你若執意如此叫阿柔日後如何抬起頭做人呢?”太后改換政策,苦口婆心。
“那朕就立她為後,看天下誰還敢多言半句!”玄凌“噌”的從凳子上站起。
“你長大了,母后的話你也聽不進去了。”溫和的語調掩飾不住淡淡的心酸,太后又咳嗽了兩聲,愈發顯得病態了。
玄凌低下頭,又重新坐回太后跟前,“是皇兒魯莽,母后息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