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乃是仁孝之君,太后不必多慮。”正題這才剛開始,朱宜修拿出幾十年歷練出的耐心陪太后推磨,對方不急,她更不急了。
太后冷眼看著朱宜修氣定神閒,不知是有意為之,還是真的沒聽到風聲。但玄凌那兒跟她鬧得不可開交,堅持要柔則入宮,眼瞅著要鬧到朝野皆知了,便開門見山道,“宜修,你可願效法娥皇女英?”
饒是朱宜修有了心理準備還是被太后這句話弄得無名火起,上一世自己果然是太過乖覺了,主動上書解了玄凌與太后的麻煩,這次她閉門謝客,太后又不願意拉下臉向兒子認輸,竟直接把火燒到她這兒來了。
姑母啊姑母,你也欺人太甚了,把我朱宜修當成招之則來揮之即去的玩意兒了麼!遂道,“恕宜修斗膽,娥皇女英乃是同胞姊妹,可姐姐她早年便許配給威遠大將軍之子,此事人人皆知,姑母這話怕是不妥。”
太后碰了個軟釘子,她也正為此事犯愁,雖說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何況一個女人,但君奪臣妻傳出去到底有損皇家體面,何況威遠大將軍又是兩朝元老在軍中聲望頗高,朱家貿然悔婚,難保不會生出怨恨之心。縱然太后素日對朱柔則印象上佳,這會子也難免怪她不知分寸了。
“今日且這麼著,嫻妃你回去好生安胎,莫要勞累。剪秋,仔細服侍你主子。”太后揮揮手打發她們主僕出宮。
“臣妾告退。”
回去的路上,剪秋忍不住說道,“娘娘,太后也太過分了,哪有這樣說話的,大小姐做事不在理兒上,還要咱們吃啞巴虧,給她抬轎子麼?”
“這正是太后的高明之處。無論本宮和姐姐誰能進皇上的心,總是她老人家得意,朱家的光彩。”朱宜修扶著轎子,一路行過硃紅色的宮牆,只覺遍體生寒。
“娘娘,今日難得出了太陽,要不要去御花園逛逛,在鳳儀宮裡憋了那麼久,奴婢瞧著您的臉色都發白了。”剪秋提議道。
“行,就聽你的,去涼亭那兒坐坐。本宮也確實許久沒見過陽光了。”
肩輿轉道御花園,下了轎攆,搭著剪秋的手朱宜修慢吞吞的走著,肚子一日大似一日,確實是不便於行了。她如今格外小心飲食作息,真真是前世裡做慣了這些,總怕這一世也走了別人的老路。
眼下宮廷裡也無人比她的位分更高,除了端貴嬪齊月賓之外,不過幾個更衣美人之類的小魚小蝦。路上見到兩三個,都忙不迭的向朱宜修行禮,眼神中帶著驚訝和意外。
估計人人都當她氣得半死,躲在宮裡落淚了。
朱宜修懶得和這些人計較,不過是些愛嚼舌根的丫頭片子,成不了氣候。倒是繪春在旁氣得半死,惹得剪秋瞪了她好幾眼才把腮幫子放下。
“嬪妾見過嫻妃娘娘,娘娘金安。”
一把柔婉的嗓子叫得朱宜修輕挑眉頭,多少年了,她都快忘了端妃也曾有過青春明豔的年紀,印象裡大多是淡漠疏遠的表情,孱弱多病的身體,還有披香殿里長年不散的那股子濃濃的草藥味兒。
眼前的端貴嬪齊月賓一襲湖藍色裙子,閃著柔和的閃光。容貌不算最出眾的,卻有一股子內斂安定的氣質,明眸皓齒,如果說華妃是一團烈火,那端妃就是一汪深潭,叫人見不到底下究竟掩藏了多少暗流。
“原來是端姐姐,不必多禮。今日春光明媚,姐姐也出來踏青麼?”
端貴嬪的年紀比玄凌還要大兩歲,又是打小養在太后身邊的,論起來比朱宜修要更親近些,和玄凌是實打實的青梅竹馬。齊月賓雖是虎賁將軍齊敷之女,卻自幼長於宮中,說穿了就是齊家在朝廷的人質。齊家乃是開國功勳,卻始終屹立於朝堂,可見深諳韜光養晦之道。後來軍功榮盛的慕容家與齊氏相比,不過爾爾。
想到她生生忍了華妃十多年,最後才和甄嬛聯手扳倒自己,心機之深不在甄嬛和自己之下,朱宜修愈發不敢小看她。只做出友善和睦的態度和她閒聊著。幸而這時兩人的關係平平,沒有過分親近,也無十分交惡,這般態度也不會顯得巴結。
“嫻妃妹妹月份大了,該擅自保重才是,宮裡人多口雜,若有什麼也無須深究。”顯然端貴嬪在來時也聽到不少閒言碎語。
“多謝端姐姐提醒,妹妹心中有數,宮裡的事情自有皇上和太后做主,自然不會聽信那些撲風捉影,平白找氣受。”
端貴嬪見朱宜修落落大方,目光坦然,便輕笑道,“嫻妃妹妹心胸開闊,是我杞人憂天了。”
“妹妹聽說姐姐近日身子不適,可大安了?”朱宜修記得齊月賓素來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