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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兒往咖啡杯裡放了一包糖,拿起小勺子慢慢攪動:“楊帆很疼愛小忻,或許,在他心底裡早就把小忻視如已出了。”
“楊帆是個好人,”舒婭點頭肯定,“可惜,我沒這個福份,或者說,上天為他註定的姻緣紙不是拴在我身上。”
可兒抬頭看她,稀薄的煙霧後,她美豔絕倫的眉目別有一種神秘誘惑力,這樣的女人,有幾個男人能不受吸引?
“我和楊帆早在幾個月前辦理了離婚手續,喏,就是你上次到過他家之後的第二天。”舒雅笑一笑,“是我提出來的。”
“因為我?”可兒問。
“當然不是,我和楊帆之間從來就不是真正的夫妻,我們只是按法律的規定走了一遭程式,讓小忻擺脫私生子的恥辱,擁有一個堂堂正正的身份,然後,又解除了這種名義。”
可兒不知不覺捏緊手中的銀色小勺子。
“六年前,我在北京的一間酒吧裡當調酒師,楊帆是酒吧的客人,”舒婭緩緩說:“他幾乎每天都會去酒吧,不是喝酒,是酗酒;我年齡比你們大一些,也經歷過一些事,看得出這是一個感情受傷的孩子,那個時候我沒有閒心去理會別人的事,只能做一個事不關已的旁觀者。直到有一天,楊帆喝得胃部出血,我送他去醫院搶救,對他說,我家破人亡,被迫離開了我心愛的男人,可我仍然要好好活著,如果那個人辜負了我,我要活得比他更好,讓他後悔;如果那個人從來沒有辜負過我,我更應該珍惜自己,讓他回來的時候,能看見一個完美的我。”
“出院後,他還是常常來我工作的酒吧,不過不再是為了酗酒,大多數時,他只點一杯飲料,一邊看我調酒,一邊和我閒聊;就這樣,他等著他的女人,我等著我的男人,也算是同為天涯淪落人吧,久而久之,我們成為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但他很少向我談到你,就算偶爾提及,也沒從來不肯說一句你的不好,看得出來,無論多傷心,你始終是他最珍視的人。”
“後來,發生了一些事,我要離開北京,臨行前,他留給我一個電話,說將來如果我有需要他幫忙的地方,隨時可以給他電話。記得當時我還問過他,萬一他換電話號碼怎麼辦,他說,不會的,他要等一個人,所以永遠不會換了這個電話號碼。再見面是一年半後的事情了,當時我懷著兩個月的身孕飄蕩到上海,決定在上海開一家酒吧,你知道的,一個孤身女人,無依無靠,要在一個陌生的城市裡立足並不容易,我想到了楊帆的家庭背景或許能幫我,就嘗試著給他打了一個電話,他果然一直沒有換電話號碼。很快,他幫我辦妥了一切手續,並和我一起為酒吧取名幻影,有空的時候,他常常會來酒吧坐坐,僅僅是坐一坐,喝杯水,他沉穩了很多,不再是一年多前那個激情衝動的少年。”
“除了腹中的孩子,我在這世上再沒有其他親人,小忻出生時,是楊帆送我去醫院,在產房外守著小忻出生,醫生護士們都以為他是孩子的父親,他對我說,他本來也該有個孩子,可惜他沒有能力保護好那個孩子,既然有緣看著小忻出生,就讓小忻做他的乾兒子吧。小忻從小在楊帆的庇護下長大,所以一直喊他爸爸。”
“小忻的身份始終是一個私生子,沒有戶籍,不能享受正規的醫療教育等福利,不是錢的問題,而是當其他孩子都可以享有,而這個孩子不能享有的時候,難免有一種被排外的感覺,我不想小忻在別人鄙視的目光中自卑的長大。有一天,小忻哭著問我什麼叫黑戶的時候,碰巧楊帆也在這裡,我問他能不能幫幫忙,讓小忻擁有一個光明正大的身份。他建議我和他假結婚,等小忻入了正規戶籍後再辦離婚手續。我想,如果小忻能成為楊家名義上的子孫,以後不但不會被人歧視,而且還能給他帶來很多便利。出於私心,我採納了楊帆的建議,那天上午,我們剛去登記完,晚上你就來找楊帆了,沒想到我一時的私心,會給你們帶來這麼大的影響。”舒婭凝重說:“對不起,秦小姐。”
“怎麼可能——”可兒艱難說:“那天,我明明親眼看見你們、你和楊帆帶著小忻散步,你們、你們不是來北京見家長的嗎?”
“做戲就要做足全套,為了儘快幫小忻處理完身份問題上的阻滯,楊帆確實是帶我和小忻來見他爺爺,老人家非常的睿智,一眼就看穿我和楊帆的偽裝,狠狠訓斥了我們一頓,但小忻這玄孫子他到底還是認下了,了卻完這一樁心事,我和楊帆馬上就辦了離婚手續。其實,那天你走了之後,楊帆有追出去的,我不知道後面發生了什麼事,他獨自一個人回來,臉色蒼白得可怕,接下來一連數天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