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防空洞內每隔十幾米就有一盞照明燈,但線路都受了潮,簡易發電裝置也早都損壞,無法再行使用,只能用“狼眼手電筒”照明,憑藉地圖和指南針提供的參照前進,這段地下通道並不難走,而且在通道交叉路口處,還有明顯的指示。
在地下通道中一路向西,防空洞內部地潮溼氣息漸濃,走到半路,遇到一段塌方的洞窟,無法再按照原定路線前行,我拿出地圖看了一看,也只有從側面的岔路繞過去,當下退回十字通道處,看地圖上的標準,如果走左側的通道下去,將是一條原始礦道,已離開了防空洞的範圍,入口處設有柵欄,掛著一塊木牌。
我舉起手電筒一照,木牌上似乎有字跡,但被泥汙蓋住了,胖子上前用手抹了幾抹,紅色的字跡當即顯露出來,胖子一字字念道:“前方塌方——危險,老胡,看來這邊是礦道礦井,可能有塌方的危險,肯定不太好走,咱們還是走右邊繞過去比較好。”
Shirley楊舉著手電筒照了照右側通道:“右邊牆上也爭、敢於勝利……那是什麼意思?”
我抬頭看了看右邊水泥牆上的標語,真是格外熟悉,笑道:“你肯定看不明白,這叫最高指示,地圖上表示右側是條備用通道,比較狹窄簡陋,但已經是完工了,同志們我看咱走到此地也沒得挑了,只好從有標語的這邊進去。”
胖子說:“得勒,聽胡司令的最高指示準沒錯,走著……”說罷大搖大擺地當先走了進去,我擔心胖子走得太快脫了隊,趕緊招呼其餘三人,跟著他快步向前,西側通道的滲水更為嚴重,也可能是和下了一夜的大雨有關,兩側雖有排水管口,但地上的積水仍是有腳面深淺,水泥牆下邊都生滿了綠苔。
黑綠色的牆根裡鋪了滿滿一層蝸牛,白花花的十分顯眼,往裡走蝸牛更多,有活得也有死亡後留下的空殼,一腳踩下去,就會傳出“喀吧喀吧”的殼體碎裂聲。
么妹兒雖然膽大,此時腳底踩著稀爛一團的蝸牛死體,也難免覺得有些噁心:“以前哪有朗兒個多蝸牛?它們都是從啥子地方冒出來的?”
我轉頭對她說:“這地方滲水太多,苔痕厚了才引來蝸牛,你只要別想它就不覺得噁心了,跟緊了我,千萬別掉隊……”我還沒囑咐完她,就聽前邊有人“哎呦”一聲摔倒在地,孫九爺被遍地的蝸牛滑了個四腳朝天,兩手都被碎殼扎破了。
我趕緊伸手將他攙了起來,看他沒摔斷筋骨才略微放心,在這狹窄潮溼的通道中無法歇息,便讓他再咬牙堅持堅持,好在孫九爺是吃過大苦受過大罪的人,跌得身上青淤了也不以為意,咬咬牙還能繼續往前走。
我見這隊伍中有老有小,真摔斷了胳膊腿也不是鬧著玩的,就讓么妹兒和Shirley楊扶著一瘸一拐的孫教授,我和胖子在前一“工兵鏟”鏟開前邊地上的大片蝸牛,給他們清理道路。
第九章 空襲警報
如此走了一段,終於走過了這片鋪滿蝸牛的通道,推開一道鐵門,裡面豁然開闊起來,頭頂有一道道山外的亮光漏下,雨已經停了,有一陣陣陰涼清爽的氣息撲面而來,眾人長出了一口氣,此處是備用通道盡頭的一片連線部,很快就可以抵達西側防空洞,這一大片區域貫穿整座山腹,以前礦井密佈,如今內部都是鋼筋水泥。
我看孫九爺疼得呲牙裂嘴,兩手血淋淋的,就說先歇會兒再走,給他包紮一下手上的傷口。
孫教授把揹包放下,找塊乾燥的地方坐了,由Shirley楊拿出急救包給他清理傷口,孫教授嘆道:“不服老不行了,倒退十年,摔著一下算得了什麼?想當初在果園溝勞改農場……”
我坐下來的時候,見孫九爺又擺老資格,大事做不來,小事做不好,正想取笑他幾句,抬眼間卻見他和Shirley楊身後站著個人影蹲在地上,正偷偷伸手去捏粘在孫教授背上的蝸牛,捏到一個就送進嘴裡吃了,那團黑影無聲無息,Shirley楊和孫教授竟然都未發覺。
我心中一驚,把么妹兒拽到身後,叫聲“有情況”,立刻跳起身來,“工兵鏟”早已抄在了手中,胖子也是反應奇快,抬手就將“連珠快”急射而出,兩枚前端是透甲鋼錐的短,就如兩隻飛蝗。“呼”地一聲從孫教授和Shirley楊兩人中間掠過,擦著那團影子釘道了水泥牆上。
角落中地那團黑影如鬼似魅,受驚之後閃身就逃,身法快得難以思量,胖子待要再次用連珠快射它,卻聽孫教授忽然大叫:“不要放箭!”緊接著又高呼道:“老封……你別跑啊,我們不是來抓你的……文革早就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