掩去心底的懷疑，不願讓對方覺察到自己的發現。
“嗯，”駱寧輕笑著點頭，心情很好的樣子，只是眼神卻不看向對方，“都這麼晚了，我去做午飯吧，你也餓了。”
“不用，我叫了外賣，找你過來又不是為了讓你煮飯，”趙芬芬聲音裡沒有什麼情緒，揉揉額角，將手裡的遙控器放在沙發上，站起身來：“你先隨便坐會兒，我很困，先去睡一覺。”
“哦，”駱寧被對方突然變得有些冷淡的態度弄得措手不及，只能低著頭又應了一聲：“好的。”
趙芬芬想著，自己可能也被風吹得有些難受，腦袋昏昏沉沉的，胸口堵得慌。推開房門，幾乎是跌跌撞撞地將自己摔倒在大床上。
什麼也不去想，閉上眼，意識漸漸陷入昏沉中。
似乎是進入了一場夢境，夢裡那個人還在身邊。生病的時候，難受得接近脆弱，那個人就緊緊地握著自己的手坐在床頭，滿是擔心地望向自己。
思緒漸漸恍惚，彷彿又回到了那個混亂的年月。
那時候，她經常混跡於酒吧，跟一群同齡人瘋瘋癲癲度日，那個人不放心，就不厭其煩地，一家家酒吧挨個兒找，每每找到自己的時候街上已經行人稀少，接近凌晨。
次數越來越多，他眼底累積的失望也越來越濃，而她卻視而不見。
當初自己為什麼要那麼不懂事呢，以為愛情就是要瘋狂，愛情就是要轟轟烈烈，可笑地以為自己需要的、追求的是一場飛蛾撲火的愛情。而不是像那個男人一樣，整日對自己唯唯諾諾，就算自己無理取鬧地想要一顆鑽戒，那個並不富有的男孩，也會努力地省下錢來，工作太拼命，對自己太苛刻，被送進醫院，還是笑著掏出戒指，對她說：“終於能給你你想要的了。”
“遠……”趙芬芬淚眼朦朧間，忽然就想起初遇時那個男孩瑟縮躲閃的眼神，清澈得讓她窒息。
遠是個極善良的人，路上看到流浪貓狗，總是會蹲下去輕輕地撫摩著它們，一點都不嫌棄它們的骯髒。對著自己兇惡地齜牙咧嘴的動物，在遠面前都會變得溫柔而乖巧。
遠一定會天天不忘給它們餵食，或者撿回來養著，對它們好得讓自己嫉羨不已。
而她又是極討厭小動物的，每每厭棄地讓他將它們扔出去，時遠就一聲不吭，卻又萬分不捨地給小動物們找好新主人，將小動物們安排得妥妥帖帖。
曾經的自己真討厭，自以為是，不顧他人的感受，讓遠不停地圍著自己轉，所以他後來一定是厭倦了，失望了，才會拋下她，
遠離開前的那一番話，趙芬芬一直記得。
像你這麼自己為是，只知道自私享樂的富二代，到底有哪裡好。我當初真是傻得可以，竟然會以為總有一天能憑著一顆真心打動你，讓你變好，嗤，真可笑。
然後遠就轉身，灑脫地離開，自己隔著檢票口不停地哭喊，像瘋了一樣，只想讓他留下，被保安人員扣得死死的，他卻最終都不曾回頭。
……
醒來的時候簡直是頭痛欲裂，眼淚在臉上糊了一層又一層，床頭還有她擦的大把鼻涕紙。趙芬芬苦笑，自己已經很久不曾這麼狼狽過了。這六年都好好過來了，怎麼這兩天卻一直在走回頭路，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往事一幕幕在腦海中過了個遍，縱使自以為早已將那些深埋在記憶的墳墓裡，卻還是在防線最為脆弱的時候，猝不及防地襲上心頭。
趙芬芬摸索出枕下的一張照片，已經有些久遠了，照片的一角都有些泛黃。因為長期用手撫摸的緣故，照片上凝了一層白汙，趙芬芬更是小心地只敢隔空沿著那熟悉的輪廓描畫。
照片裡是一個時尚俏皮的女生，不到二十的年齡，和一個穿著西裝的男生，彆扭地扯著衣角，男生的臉龐也是稚嫩又溫潤。趙芬芬想起當初自己非得拉著那個傢伙去影樓，他一臉不情願的樣子。
遠特別容易害羞，不好意思面對著鏡頭擺POSE，笑容也一直很僵硬。自己好不容易講了些笑話才逗樂了他。攝影師就這麼抓拍出自然的一刻。將那張夢裡思念了無數遍的面孔定格下來。
駱寧在那個房間裡不停地翻找著，雖然這麼做真的是一件很沒有道德的事情，但他真的是很想搞清楚，那個男人，那個讓芬芬牽掛至今，甚至將自己當成替代品的男人到底是誰。
只是，想滿足一下好奇心而已。
床頭櫃都被翻了個遍，空無一物，駱寧煩躁地將抽屜關上，又在衣櫥裡四處翻找，沒有，沒有，到處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