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小金川這幾年,我也沒有唱過,恐怕都忘記啦。你喜歡聽什麼?”
“隨便你唱什麼我都喜歡,但只希望是一支比較輕快的曲子。”
“好,那我就給你唱一段鶯鶯思念張生的小曲。”
呂思美以掌勢給他拍和,宋騰霄曼聲低歌。
“莫不是雪窗螢火無閒暇,莫不是賣風流宿柳眠花?莫不是訂幽期錯記了茶藤架?莫不是輕舟駿馬,遠去天涯?莫不是招搖詩酒,醉倒誰家?莫不是笑談間惱著他?莫不是怕暖嗔寒,病症兒加?萬種千釘,好教我疑心兒放不下!”
這是從“西廂記”曲調變化出來的小曲,描寫鶯鶯與張生分別之後的思念之情。曲調輕快,文辭風稚,幾個“莫不是”什麼什麼,把女孩兒的心事曲曲道來,呂思美不由得聽得痴了。
不知怎的,宋騰霄在唱這支小曲之時,忽地想起了那一年他下了決心和孟元超去小金川的前夕,他冒著風雨,跑到雲紫蘿家裡,和她在茶藤架下分手的情景。雲紫蘿揉碎了朵朵薔薇,拒絕和他們同去,地上滿是寒落的花瓣。
宋騰霄心中苦笑:“我真笨,竟不知她早已愛上了孟大哥了。當時我正在夢想著訂幽期可莫錯認了茶藤架呢!”
一曲既終,忽地發覺呂思美定神的看著他,臉上是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宋騰霄暗睹叫了一聲“慚愧”,“小師妹在我的面前,我怎的想起別人來了。”臉上一紅,以笑聲掩飾自己的窘態,採取“先發制人”的手段,問道:“小師妹,你在想些什麼?”
卻不料呂思美臉上的紅暈比他更甚,半晌說道:“我在想著一樁舊事。”
“可以說給我聽麼?”宋騰霄笑道。
正文 第三十七回 憶敵為友
淵明詩喜說荊柯,想見停雲發浩歌。
吟到恩仇心事湧,江湖俠骨恐無多。
——龔自珍
“我說出來,你可莫笑話我。”呂思美的粉臉,越發泛起紅霞了。
“去年我到蘇州找孟師哥,當時我還未知道你也已經回來的。恰巧就在見著孟師哥那天晚上,點蒼雙煞來到,我受了段仇世的毒掌之傷,病得神智不清,糊里糊塗。忽然聽得你在我的耳邊唱曲,唱的就是這支曲子。睜開眼睛一看,才知道是孟師哥。我也覺得奇怪,盂師哥的嗓子粗豪,與你大不相同,怎的我會把他當作你了。但更奇怪的是,我想起了你,就舒服許多,傷口也不那麼痛了。”
宋騰霄柔聲笑道:“是嗎?在小金川的時候,我還只道你是喜歡孟師哥的呢!”
呂思美道:“不錯,我是喜歡孟師哥。但這喜歡和對你的喜歡卻好像有所不同。”
宋騰霄道:“哦,那是什麼不同?”
呂思美說道:“起初我也不知,現在才明白了。原來孟師奇%^書*(網!&*收集整理哥一向把我當作小妹妹,我也是把他當作大哥看待。”
宋騰霄笑道:“那你又當我作什麼?”
呂思美道:“我雖然也叫你做師哥,但在你的面前,我可絲毫不感到拘束。喜歡說什麼就說什麼,頑皮一點你也不會介意,你好像是我同年的朋友,說老實話,我對你可沒有對孟師哥那樣的敬畏。”
宋騰霄哈哈大笑:“我可比你長七八歲呢,孟大哥也只不過比我大一年。”
呂思美道:“我的感覺就是這樣,你不會怪我不夠尊敬你吧。”
宋騰霄笑道:“我寧願你喜歡我多些,不願意你敬我卻又怕我。”
呂思美道:“孟師哥也真可憐,他喜歡雲姐姐,雲姐姐卻嫁了人。不過現在她已經和丈夫分手,但願他們能夠複合。”
宋騰霄搖了搖頭,說道:“可惜中間又插進了一個繆長風。從那天的情形看來,只怕雲紫蘿和那姓繆的感情不在她與元超之下呢。”
呂思美道:“你好像很不滿意雲紫蘿?”
宋騰霄道:“我是替元超感到不值。不過我還是當她是好朋友的。你——”
呂思美道:“我明白,唉,不知孟師哥到了京城沒有,倘若咱們能夠見著他,一同去找雲姐姐那該多好!”
剛說到這裡,忽地聽得有追逐的腳步聲,宋騰霄是個行家,吃了一驚,說道:“有人在那邊打鬥,你聽,這是劈空掌的聲音!”
呂思美又驚又喜,說道:“莫不是孟師哥找咱們來了?”
宋騰霄道:“不對,孟大哥使的是快刀,這兩人手上卻沒兵器。”呂思美道:“咱們去看看。”她何嘗不知道宋騰霄的判斷甚為有理,但心裡還希望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