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無忌看著葉君臨滿臉的茫然,輕輕一笑,未言半字。
從初春到盛夏,無論風吹雨打,皆立於日光之下,單臂提刀,站上四五六七八個時辰,刀身不能斜,否則便要重新來過。
最初的一天,葉君臨咬牙堅持了八個時辰,當場昏厥。刀身始終沒有傾斜,準確的說,連顫抖都沒有。
老吳看著倒地不起的葉君臨,走過去捏了捏這小子僵硬如鐵的手臂,微微笑了笑。接過刀,一縷劍氣拍盪出去。
毫不起眼的鈍刀,閃耀出一道符文,縈繞一週之後,沒入刀身。
之後的日子,依然平淡,除了每日站上幾個時辰之外,又增加了格外幾個專案。
老吳並未教授葉君臨什麼高深玄妙的劍法,只是讓他反覆重複幾個枯燥的動作:直刺,斜撩,豎劈,回掠。刺三千,撩三千,劈四千,掠四千。
老吳本以為葉君臨會問句‘為什麼’,可孰料,葉君臨從頭到尾,未言片字,只是埋頭苦練。
這讓老吳很鬱悶。
練刀之日,恰逢大暑,大暑過後是立秋。白露、秋分、寒露過後,細霜飄落。
長衫換成短袖,短袖又換回長衫,衣服輪換之間,半載時光,幾近散去。
無論春花、夏日、秋葉如何輪轉,葉君臨對於練刀的態度,始終如一日。老吳對此,甚是欣慰。
練刀練劍,不比那青年道士習修‘天道’,講究機緣。劍道一途的修煉,講就是個滴水石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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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君臨的日子頗為枯燥,青年道士卻更勝三分:每日除了觀山看山,便是騎牛放牛,日子索然無味。
青年道士名為‘胡錦銘’,整個崑崙,除了掌教趙崇山外,沒**得過他的輩分。據說前任掌教飛昇之際,下山收了尚在襁褓中的他為關門弟子。
崑崙山六宮十三觀,劍士、刀客、道士數萬。不論誰見到這位年輕人,都得畢恭畢敬尊稱一聲‘師叔祖’。輩分更小點的,甚至要喊上一聲‘太上師叔祖’。所幸這位年輕‘祖宗’從未下過山,只是在山門前,看一眼‘崑崙當興’的牌坊。
胡錦銘居於崑崙二十年,絕大多數時間,不是在玉柱峰太清宮,就是在大小蓮花峰上,倒騎青牛倒著冠,極少與人接觸。
所幸有幾個見過胡錦銘真面目的,回去都跟人說這位‘師叔祖’脾氣極好,學問極深,風雅極妙。
原本只是一個獨居的住所,如今多了個葉君臨。
胡錦銘不慍不怒,大方自然,每日的生活除了看山觀山和放牛騎牛之外,還去跟魏無忌套套近乎,順道指導葉君臨一招半式。
一來二去,兩個日子索然無味的人,漸漸成了朋友。
“老胡啊,你為何從不下山?”葉君臨練了一天刀,一身骨頭,幾近散架,他倒在一堆柴火裡,頗為好奇地問道。
崑崙道教歷史上最年輕的‘師叔祖’咧嘴笑了笑:“師傅飛昇之前,教了我一些經緯算術,讓我每日一小算,每月一中算,每月一大算。算何時下山,何時閉關,可自從我學了這算術,沒有一天是不需要閉關的。”
“我看你這輩子,是不用下山了。”累到極致的葉君臨,倒在草堆裡,沉沉睡去。
胡錦銘坐在玉柱峰上,雙手託著腮幫,怔怔出神,眼前模糊,如有一襲紅衣緩步而來,模樣清秀,傾國傾城。
胡錦銘面色微紅,雙目緩緩閉上,如同飲了一罈千年陳釀。
醉了。
“紅豆生南國,春來發枝冬凋敝,相思不如不相思。”
青衣道士頭頂,十數只滿是靈氣的白羽仙鶴,盤旋鳴叫,將他襯托的宛若仙人。
老吳輕笑,嘖嘖道:“這小子有點意思。”
魏無忌輕撫著桌前茶杯,心不在焉。
“怎麼說?”
老吳抬手,將面前茶水一飲而盡:“這小娃娃習修的是‘無上天道’。”
魏無忌微驚,手中粗瓷茶碗,徒然墜落,摔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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崑崙居於青霄西北,方圓千里,不見人煙,只有荒原沙漠,高山密林。
人少的地方,反倒容易生存。
那些在‘春秋十七國’中,為非作歹,犯了死罪的人,紛紛拿著手中的傢伙,一路打家劫舍,逃到這片荒野。
時間一長,崑崙周圍多出了一個個山寨。
平時充當傭兵,帶路獵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