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落宇站起來,一揚手,一個殘枝倏的劃過夜空,鐺的震飛校尉手中落下的刀,走到蘇燦面前,看著他烈火一樣的雙眼,舒落宇嘆了口氣
“又是你”
蘇燦直挺挺的站在舒落宇面前,仰頭挺胸,一字一句
“大燕!!沒有希望了!!沒希望了!!!”
舒落宇憐憫的看著他眼中轉悠的淚,氣運丹田,聲音如水一樣的傳播出去
“大燕沒有希望了,你不痛麼?你不痛的話,為什麼會有眼淚呢”
少年的淚水劃過臉龐,喊道
“大燕忘了燕門!!忘了燕門的人!!大燕的人忘了燕門的人!!!”
少年慢慢的蹲下身體,蜷成一團,嚎啕痛哭。
舒落宇一行人站在他面前,寒冬蕭瑟,獨孤鳳閉了眼睛,獨孤凰滿眼仇恨的火光,獨孤墨玉沉默,赫連紫握住腰間的寶劍,拳頭咯咯直響
依然坐在篝火邊沒有跟過來的三皇女,明亮的眼睛突然一眯,閃過一絲血光。
舒落宇慢慢的說
“原來你是燕門後裔”
十五年前,燕門之役,遺族大勝,燕國丟地賠款,燕門一夜之間,赤地千里,屍體枕藉。曾經的繁華鏡花水月,灰飛煙滅。
皇太女親征,皇孫三人失蹤。
前皇上在金殿上吐血而死。
皇上登基,四年之後,才尋回流落山林的三位皇女。一年之後,蕤皇子和親遺族,一去不回。
燕門,凝固了多人的血淚悲情,國恨家仇。
剖心之論
樹林中很靜,除了呼呼的風聲,篝火的中樹枝的劈啪聲,少年的嚎啕聲,就是獵獵的軍旗。
舒落宇站在蘇燦面前,站在她身側的獨孤鳳屏住呼吸去看她,火光跳躍在舒落宇的臉上,她垂著眼睛,分明的眼線和抿緊的薄唇在白皙的面盤上勾勒出簡潔的線條,她不喜歡束縛,她的頭盔還在馬背上,此刻她就隨隨便便的用牛皮繩把一頭烏髮束在肩側,垂至腰際
銀色的寶刀把手頂端懸著赤紅的穗子,穗子上穿著兩顆火琉璃,在篝火的掩映下異彩奪目。
強敵在前,大戰在即,虎狼之師尚怕惑亂軍心,何況這軍隊裡有多少是各地依皇令徵集而來的普通民眾?獨孤凰面容陰沉扭曲兩眼冒火的看著地上的蘇燦,手握在刀柄上,恨不能馬上拔出刀來剁了他!
舒落宇回頭看了看他們兩個,再看看赫連紫和獨孤墨玉盯著自己的雙眼,最後目光落在依舊守著篝火眼睛盯著兔肉鍋坐的紋絲不動的三皇女身上,一排睫毛一彎,在蕭瑟的冬夜,柔和如水的注視著自己的妹妹,露出個溫暖無比的笑容來。
人說最是無情帝王家,她曾經納悶為什麼她們如此手足相依,探尋良久,往事歷歷。舒落宇為它動容
那是一段糾纏在烽火和死亡中的堅守
她回過頭來,目光掃過圍坐在處處篝火旁的人群,目光頭一次帶上悲憫
“前面,就是御劍關了。進了御劍關,再也沒人可以做逃兵,所以,今天我和大家說些掏心窩子的話,我說完,要走的,趁著夜色走,我決不難為你。要留的,咱們同胞姐妹兄弟並肩殺敵,我舒落宇絕不虧待!”
抬起腳,慢慢的走進官兵中,舒落宇的聲音用了內力,聲音很緩,淡淡如水,傳到每個人耳際
“看看我,我是你們的主帥,我的身份是大燕皇朝的二皇女,我叫舒落宇,人們有的說我風流,有的說我俠氣,有的說我婆婆媽媽,有的說我懦弱可欺,你們來這裡,你們知道跟著誰打仗麼?你們跟著這個傳聞中的陌生人,一個沒有任何沙場經歷的人打仗,你們相信她麼?你們放心把自己的命交到她手裡聽她指揮麼?”
“不,我想答案是不,你們都知道的是,你們要在御劍關和兇狠的遺族面對面,你死我活,你們怕麼?想要離開回到自己溫暖的家中去麼?想要守家在地的供養父母,攜著愛人,撫育孩子麼?聽著父母的嘮叨,看著愛人迎接自己的笑顏,張開手臂,等著孩子蹣跚學步的撲到自己懷裡脆生生的叫娘。天倫之樂,不過如此。”
“我不知道你們都來自燕國哪裡,是小橋流水青瓦白牆的旖旎江南,還是銀裝素裹的飛雪北國,抑或是富饒秀麗的中原,我不知道,我不認識你們,今年我十七,讀書的時候,看過別人筆下的家園,說那裡,窗前綻放梅花,說白雪蓋上了茅草屋頂,說紅紅的辣椒和大蒜會掛滿泥土牆,說炕上會有碎花棉布被子,說爹爹會做好吃的面片湯,說迎春花會在家門前的山坡上冰雪初溶的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