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輪彎月掛在枝頭,寒星點點。
夜微涼。
同樣是在玉燕廳,絲竹聲中,美人起舞,翩翩彩袖迷人眼。
幾名衣衫單薄、香肩半露的侍女端著翡翠酒盞,上前斟酒,先是主座上的南宮夜,然後才輪到下首的高懷秀,而在大廳的另一邊,站著席寒等幾名帶刀侍衛。
高懷秀只在進來的時候,掃視一圈四周,目光飄過戎裝肅穆的王府侍衛,接著便對他們視若無睹。美人纖纖玉手斟上一杯清酒,他謝過,舉起來,一飲而盡。
南宮夜看著他,冷笑了下。
過了一會,舞姬跳到第二支舞,一名穿著湖藍色長裙的女子姍姍來遲,對著南宮夜低頭行了一禮。
高懷秀微微眯起眼。
南宮夜笑了笑,抬起手,周圍的樂聲戛然而止。他盯著那名極為美貌的女子,慢聲問道:“怎的這會才來?是不是本王離開後……”他停了一停,又道:“……你睡的太沉,起晚了?”
高懷秀袖中的手握了起來,黑眸暗色的光影湧動,面上依然維持著輕淺的笑容。
阿嫣行過禮,站直身子,很自然的便在高懷秀身邊落座:“沒來遲。這前半場戲肯定沒意思,不看也罷。”
南宮夜沉下臉:“你坐在那裡作甚?”
阿嫣看了他一眼,道:“那我站著?”
南宮夜不悅道:“過來。”
阿嫣答應的痛快:“好。”
起身時,目光正好撞上高懷秀。
她眼底浮起一絲笑意,對著他點頭:“皇上,好久不見了。”
高懷秀溫聲道:“是……很久了。”
阿嫣問道:“別來無恙否?”
高懷秀不答,輕輕嘆了一聲。
阿嫣若有所思:“看來自別後,你過的不太好。”抬起頭,看了看面色鐵青的南宮夜,又轉回來看著年輕的帝王:“不要緊,今晚你就能解脫了——王爺親口說的,不會有假。”
高懷秀見她轉身欲走,忽然伸手,握住她的手腕:“當真這般……你就在旁邊眼睜睜看著?”
南宮夜瞳孔收縮,一掌拍在桌案上,震得杯盞叮噹作響:“放肆!高懷秀,你以為你在對誰的女人動手動腳?!”
高懷秀不看他,恍若未聞,也沒放手。
絲竹樂聲早已停了,舞姬和琴姬面面相覷,瑟縮在一邊。
席寒對著她們作了個退下的手勢,她們得到命令,鬆了口氣,一個個輕手輕腳的退了出去。
氣氛變得凝重。
高懷秀沒等到答案,手指用上幾分力,柔聲道:“是生是死,是解脫是折磨……你是作壁上觀,置身事外,還是——”
他沒有接著說下去,手心沁出冷汗。
阿嫣低頭,看著他,算作安撫:“放心,我會參與其中的。”
高懷秀微微一笑,放開手。
阿嫣走到主座那人的身邊,坐了下來,倒了一杯酒,不疾不徐地飲上一口。
南宮夜的注意力從她臉上轉開,霍地站了起來,走到傀儡天子的面前,嘴角挑起一絲殘酷的笑:“高懷秀——本王留你一條命,你不感恩戴德也就罷了,心中到底懷的什麼心思,你知我知,天知地知,你否認也沒用。”
高懷秀嘆了口氣,語氣依舊溫和:“事到如今,我也沒想否認。”
南宮夜眯起眼,緊緊盯著他,負手而立,手指按住冰冷的玉扳指:“既然如此,你應該知道,今夜……等著你的是什麼。”
高懷秀笑了笑,迎上他的目光:“南宮夜,你若是問心無愧,你若是覺得所作所為皆是理所應當,為何不把霜霜帶來?非得避開她,你才敢對我下手?”笑意一絲一縷從他漆黑的眼裡抽離,他的聲音冷漠:“——懦夫。”
南宮夜一字一字道:“你會為你說的話付出代價。”
高懷秀又倒了一杯酒,抬起來,晃了晃:“多說無益——動手罷。”
席寒等人紛紛拔出佩刀,團團圍住手無寸鐵的皇帝。
冷鐵出鞘的聲音,在無聲的夜裡,分外清晰,直擊人心。
刀光劍影,蓄勢待發。
阿嫣掀起酒壺的小蓋子,掌心的一粒藥丸悄無聲息地掉了進去。她晃了幾下酒壺,又倒出一杯酒。
等了好半天,南宮夜總算有下一步的動作了,他旋身,疾步走過來,看見她正在晃動杯中酒,不禁重重哼了聲:“你倒是還有閒心喝酒。”
阿嫣看了他一眼:“我不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