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陳勝沉默不語,那鷹眼年輕人再次鄭重說道……陳勝臉色微變,心緒複雜。
一切如異人所說,確實應驗了。受詔築城,因為陳勝為人而被大秦吏官暫封為屯長。而後抵達大澤鄉,突遇惡劣氣候。耽誤行期。
一切的一切,真如異人所說。
別的事或許可以作假,但氣候假不了啊。
“難道……這真是天意?”
回想之前遭遇,陳勝頗為感慨暗自嘆道,頓了下,硬著頭皮接道:
“異人之話,豈可深信!所謂‘人定勝天,王侯將相寧有種乎?’。這點我一直堅信不疑。但事實並非異人所說那般啊!”
頓了下,不待老鄉多說,又迅速接道:
“異人口中,我等造反,皆因大秦暴戾無道。但是,事實呢?聖上雖然一時受奸邪矇蔽,卻是及時醒悟,並非異人所說那般殘忍暴戾。便是此次‘築城令’,我等也是有俸祿可拿。便是誤了期限。也不過是懲罰一番罷了,罪不至死!”
說到這,又停頓了下。神情複雜嘆息道:“如今四方蠻夷剛退,天下初穩,大秦功高至偉,並無什麼過錯。便是築城令也是情有可原,確實是功在社稷,利在千秋。如武桓王所說,男兒在世,該當問心無愧。如果我等反秦,良心何在?天下人真的會呼應嗎?到時不是自找死路?”
“哎……涉哥什麼都好。就是太仁義,不夠果斷!好吧,如涉哥所說,異人之話不可信。但是,如今亂世。若無異事,我等永遠只是個最下賤的貧民,吃不飽穿不暖,身為男兒大丈夫,涉哥甘心嗎?”
聽陳勝述說完畢。鷹眼年輕人一陣沉默,隨後長嘆一聲,狼目閃爍暴戾兇芒,苦口婆心奉勸道。
頓了下,又低聲說道:“涉哥才華橫溢,知道大秦律法,知道誤期也罪不至死。但是,其他人不知道啊,只要涉哥宣揚‘誤期者斬’的口號號召,肯定從者雲集,畢竟螻蟻尚且偷生,何況是人?!”
“男兒大丈夫,如何能行如此卑鄙之事?這不是明顯誆騙天下人嗎?不懂大秦律法者,皆是貧苦百姓,於心何忍啊?”
根據新出土的《睡虎地秦墓竹簡》古籍記載,徵兆子民築城時,當時秦國律法規定“遲到三天到五天,斥責;六天到十天,罰一盾;超過十天,罰一甲”。原文為“失期三日到五日,誶;六日到旬,貲一盾;過旬,貲一甲”。而且如果降雨不能動工,可免除本次徵發,原文是“水雨,除興”,還是比較理智且寬容的政策,並沒後世所傳那般暴戾而不講情面。
如此看來,其實當時秦國並沒有“失期,法當斬”這樣的規定。顯然史記的載不符合真實情況,陳勝吳廣的起義,其實是另有內情,只是後世無法考證前代史實,所以就自顧自篇了個自認為合理的理由。
陳勝臉色一沉,頗為不悅怒視鷹眼年輕人,厲聲呵斥道。
頓了下,終究不忍呵斥夥伴,苦口婆心奉勸道:
“好吧,如你所說。異人所說一切應驗了。但是,在異人口中,我等真能成事嗎?不過是苟活數年罷了。如果我們不反,還不會幾年內隕落,一反的話,就只剩短短几年時光,難道其中道理,你不明白嗎?我等正當青年,三十而立,腳踏實地做人,我等不一定比別人差。人生之路剛剛開始,就為了短短數年榮華富貴而付出一生的代價,值得嗎?”
“值得!我也明白,是你不明白!”
陳勝話語剛落,鷹眼年輕人頓時臉色一沉,五官猙獰失態脫口喝道。
“嗯?”
看夥伴變成這樣,陳勝頓時臉色一沉,心中既失望又憤怒。
“涉哥啊!你怎麼就想不通呢?寧當鳳尾,不當雞頭的諺語知道吧?寧為玉碎,不為瓦全聽說過吧?人生短短几十年,為了一年榮華富貴,我寧願以十年生命為代價!”
看陳勝慍怒,鷹眼年輕人牙齒緊咬,強忍著鄙夷,苦口婆心再次勸道。
“那是你,不是我!瓦片也有瓦片的精彩和價值,人生短短几十年,更應該珍惜。榮華富貴,不過是過眼雲煙,更為灰暗墮落!”
陳勝濃眉大皺,語氣不悅連聲應道。頓了下,語氣嚴厲果斷接道:
“要反你反。如武桓王和邪妃所說,男兒在世,凡事該當問心無愧!大秦並非無道,我肯定不會反!”
話落,自顧自轉身離去,不再理會鷹眼年輕人。
“呃……”
鷹眼年輕人神情一僵,狼眼兇光畢露,如果不是打不過陳勝,恨不得立刻一拳打死陳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