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許出門,老頭子每個月都會抽時間悄悄到鄉下看我,只有見到他的那一刻,我才是最快樂的。他陪我玩紙牌,讓我騎在他脖子上去摘果子,給我養的幾隻小雞喂米。。。。。。那時候的老頭子還很健壯,一伸手就能把我舉過頭頂,而現在,他連一根柺棍似乎都拿不住了。
過去的很多年我都不習慣流淚,因為在我身上沒有發生過什麼可以讓我流淚的事情。但這頓飯,每一口食物都是混合著淚水嚥下去的。
我把那盤松鼠桂魚吃的乾乾淨淨,然後重重給老頭子磕了個頭,轉身離開房間。
第二天,我就收拾了一些行李,從江北動身出發。臨行前曹實跟我講了昭通那邊的情況,囑咐了一些相關事宜。我告訴他我會好好待著,因為我想早點回來。
第14章被撲
枯燥的旅途沒什麼可說的,兩個負責“押送”我的夥計把我送到檔口後就按原路返回。這個檔口是三年前老頭子派人紮下來的,位於恩波樓附近,一共有五個人,一個檔頭加四個夥計。昭通檔口已經接到了江北的指令,檔頭親自到車站接的我,江北那邊發生的事還沒有傳到這裡,檔口上的人也不知道我的來意,總之對我都很恭敬。
昭通這邊的檔頭是個老傢伙,姓周,別人明面上叫他周叔,背後都喊他麻爹。據說這是個很有個性的人,在老頭子手下混了最少十幾年,把江北所有的檔口盤口全乾了一遍,走到那裡都惹的人煩不勝煩,最後實在沒地方安插了,就把他弄到橋東檔口去當“鎖頭”(在這一行中,檔口負責找貨,盤口負責出貨,有時候檔口的貨積壓的太多而盤口來不及銷出去,就需要暫時存放起來,所謂的鎖頭就是專管保養維護土貨的人)。
說起來麻爹只比我早到昭通一個來月時間,這人有個毛病,貪嘴而且貪杯,一個月以前喝多了被叫去盤貨,結果失手打碎一隻掐絲琺琅瓶。
這其實是件可大可小的事情,如果人緣好的話,上下遮掩遮掩,也就混過去了。關鍵是麻爹人緣奇差,只不過打碎只瓶子,有人竟然提議點他天燈,氣的麻爹噴血。
點天燈當然不現實,不過還是有人使壞,最後就把麻爹給倒騰到昭通來。做這一行的人都知道,離開自己的勢力範圍,到別的地方開檔口是很費力的事,如果檔口沒生意,那麼開設它也就沒什麼意義,如果生意好,當地那些黑心同行說不準暗地裡就把整個檔口給撲掉。尤其昭通這個地方,離江北太遠,老頭子又不是威震天下的人,一旦出事,連後援都沒有。
我在這裡安下身,不久之後麻爹就笑眯眯的到我房間,隨口聊了些閒話。他的目光和話都有點閃爍,很快我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是來套話的。象我這個身份,按常理來說是不可能到這麼偏遠的檔口來的,麻爹和他手下的夥計心裡有點不踏實,想找我問個明白。
我肯定不會對麻爹說實話,敷衍過去,同時對這個老傢伙有了第一印象,嘴皮子特碎,好像有點喜歡搬弄是非,很八卦。
不過繼續接觸下來,我覺得麻爹還是挺好交往的,就是話太多,而且喜歡吹吹牛。昭通這個檔口設在市區邊緣,過去是當地人單獨蓋的房子,用來開飯店,生意一直不怎麼好,所以被我們盤下來改成雜貨店做掩飾。我一連住了半個月,每天除去吃飯睡覺就是看電視,生意上的事一句都不過問。麻爹倒也沒問那麼多,得空就跟我喝酒吹牛,關係還算融洽。
離開雜事橫生的江北,我胸口那塊石頭也漸漸輕了,只想舒緩一下心情,再找合適的機會回去,徹底把那件事查清楚。中間跟曹實透過兩回電話,他說事情一直在查,但可能會很棘手,要我不用太急。我沒多說什麼,只拜託他照看好老頭子。
麻爹也不是什麼幹正事的人,把檔口的事全都扔給四個夥計,自己悠哉悠哉的混日子。這天我起的晚了,到前面拿煙的時候看見麻爹正趴在櫃檯上跟一個買東西的瘦嬸子聊天,看的出麻爹聊的很快樂,皺巴巴的眉頭舒展的一馬平川,濃重的連心眉似乎都黑亮了許多。我還看見他塞給瘦嬸子一瓶一塊四的醬油卻只收一塊錢。
“麻爹,有你這麼做生意的嗎?”
“薄利多銷,只為拉個回頭客,另外。。。。。。”麻爹直了直腰:“天少爺,咱們聊天的時候都說了很多次了,老子姓周,不姓麻。”
“知道了麻爹。”
麻爹無可奈何的一翻白眼,又轉臉望著瘦嬸子遠去的背影,胸有成竹的說:“底子是塊好底子,臉盤長的也端正,別看現在瘦巴巴的沒什麼看頭,兩年好日子一過就養富態了,老子不打算在這鬼地方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