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顯然也沒有。
“你在這裡做什麼?”柯契敦咆哮著說。“這是怎麼回事?”
對方沒有回話,但柯契敦再度開口時聲音中充滿驚慌。
“慢著。看在老天的份上,把手槍收起來。你不能這樣做,你——”
低沈的槍響打斷柯契敦的抗議。一秒鐘後傳來重物落地聲。
愛瑪在漆黑的空房間裡屏息以待。彷彿過了一世紀之後,她聽到她的臥室房門關上。地板上沒有腳步聲響起,但在經過許久之後,愛瑪相信第二個闖入者已經離開了。但她又等了幾分鐘才敢冒險從藏身處走出來。
沒有受驚的叫喊,主樓梯上也沒有腳步聲。她一點也不驚訝沒有人聽見槍聲。厚厚的石牆吸收了大部分的聲響,其餘的則被舞廳的音樂聲淹沒。
愛瑪停在她的臥室門外。她不能永遠站在走廊上,她告訴自己。她必須採取行動。
她鼓起勇氣推開沒有上鎖的房門。門板緩緩向內移動。
死亡的氣息撲鼻而來。
她望進房間,看到地上的屍體。在銀色月光下,柯契敦白襯衫上的鮮血彷彿是黑色的。
淫蟲這次真的死了。
第四章
迪生舉高蠟燭照亮蘭妲旅行箱底成排的不透明小瓶子。他隨便挑了一個,拔開瓶蓋。似曾相識的氣味從瓶裡飄出來。他說不出裡面的碎片是什麼藥草,但它勾起了他的回憶。
多年前在梵薩嘉拉島寺廟的園圃裡他曾聞過那種奇特的香味。在初入門修習梵薩術的灰袍歲月裡,那種味道始終伴隨著他。他回想起年少時的自己在剃光頭的紫袍僧侶的指導下研讀哲學,黎明時在園圃與叢林交接處做早課,風雨無阻地苦練梵薩精髓的搏擊術。
他拋開回憶,把深色瓶子放回旅行箱裡,拔起下一個瓶蓋。瓶裡的乾燥碎片散發出奇特的甜味,同樣使人想到梵薩嘉拉島。
無疑是某種神奇藥水的成分。
沒有秘笈的蹤跡。
他正要關上旅行箱時摸到一個皮革盒子。他立刻拿出盒子開啟盒蓋,燭光照亮一排子彈和一盒火藥,用來存放小型手槍的地方是空的。
不知道稍早蘭妲試圖哄他到陽臺上時,手槍是不是在她的小提袋裡。跟她有染的貴族紳士在得知她以手槍作為誘惑的後盾時會作何反應?那想必會澆熄他們的慾火。女人和手槍在上流社會不是常見的組合。
他關上旅行箱,環顧臥室最後一眼。
“真沒想到你會笨到去相信怪力亂神之說,蘭妲。”他在陰影裡輕聲說。“現在我必須查明你是否能帶領我找到秘笈。”
臥室外的走廊傳來壓抑的笑聲和一個女人的喃喃細語。今晚的幽會開始得真早,迪生心想。他不能冒險讓人看到他走出這個房間。他吹熄蠟燭,快步走向窗戶。至少有一點是可以確定的,他在爬上窗臺時心想。蘭妲得到了藍法瑞死前破解的秘笈藥方。她如何得到秘笈或是否知道秘笈的下落仍不得而知。在知道那些答案前,他不會露出底牌。
他往下張望,慶幸庭園裡沒有人。接著他取下纏在腰際的繩索,將一端打個梵薩結固定住,把另一端扔到窗外。他用力拉扯兩下確定繩索綁牢了,然後爬出窗戶,雙腳抵著牆壁,雙手抓著繩索,迅速下降到樹籬的陰影裡。安全抵達地面後,他把繩索往旁拉扯。上端的繩結鬆開,整條繩索落在他的腳邊。他迅速把繩索重新纏好。
想想他已經十多年沒用過這項絕技,迪生自認剛才表現得還不錯。他佇立在陰影中思索著下一步的行動。音樂聲轟隆隆地從舞廳裡傳出來。快要凌晨兩點了,舞會仍然如火如荼地進行著。
回到舞廳又得應付蘭妲的挑逗。今晚的運動量已經夠了,他畢竟不再是十八歲的年輕小夥子。事實上,他只有興趣接受他新僱員的挑逗。想到愛瑪使他情不自禁微笑起來。他絕對可以喚起青春活力應付她的挑逗。但不幸的是,她不太可能對他採取那方面的行動。
討厭的品德問題。
他從廚房附近一扇鮮少人使用的門回到城堡,從後樓梯悄悄登上二樓,沿著走廊走向他的房間。他在房門前停下,從口袋裡掏出鑰匙,但沒有立刻把它插進鎖孔裡,而是先察看一下他在離開房間前灑在門把上的灰色粉末。粉末上沒有指紋,由此可見在他下樓晚餐後沒有人進入他的臥室。
這個小小的預防措施極可能是多此一舉,但梵薩諺語說先見之明遠勝過事後聰明。
他納悶自己該不該擔心這件事拖得越久,他就會藉助越多昔日的梵薩訓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