響地脫下衣服,鑽進鐵冷的被子裡,讓自己的體溫慢慢捂熱被裡的溫度。
京兒見人民不理睬自己,越是生氣,走過來一把掀掉了剛剛捂熱的被子,把精赤著身子的人民暴露在寒冷的空氣裡。
人民立時蜷縮成一團,緊緊抱著肩膀道,京兒,你作死呀,想凍死我給你解悶麼。要是把我凍個好歹的,能幫你解憂出氣,乾脆我就這麼光著身子凍上一晚兒,省得讓你一個人愁苦沒人陪著。
京兒看到人民可憐兮兮的樣兒,便把被子又扔回到他身上,憤憤地道,用不著你陪呀,就算陪了,能頂個屁用哦。
人民委屈道,你在冤枉好人呢,我出心無愧地想幫你倆的忙,反倒落得兩頭不討好嘞,我這不是找賤兒麼。今後,你走你的陽關道,葉兒走葉兒的獨木橋,與我啥關聯也沒有。我要是再沒卵兒提茄子地多管閒事,就倒著走給你倆看。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我犯得著麼。說罷,翻身朝向牆,不再理京兒。
京兒無趣地退回到自己的床上,坐進被子裡發呆兒。過了很長時間,京兒又問人民睡了麼。人民賭氣道,睡哩,別再煩我哦。京兒說,不是我跟你發火氣,是你無中生有地弄我難堪呢。本來是沒影兒的事,你非要說得有鼻子有眼兒的,害得我碰了一鼻子灰,臉面都丟盡哩,能怪我朝你發火麼。
人民爬起來說道,怎麼是我挑事呀,你倆本來就心懷鬼胎,裝了一肚子的心思,卻個個裝扮成個聖人的模樣,不是嫌自己配不上人家,就是怕人家看不上自己的,除了折騰自己再折騰別人外,啥屁本事都沒咧,簡直窩囊到家哩。
京兒說,今兒我遇見葉兒了,她根本就沒有這個意思,反倒顯得我剃頭挑子一頭兒熱咧,你說我該咋辦哦。
人民復又躺下,恨道,愛咋兒辦就咋兒辦,關我啥事吔。之後,不管京兒怎樣坐在床上磨牙嘮叨,一概充耳不聞,過了不久,還打起了呼嚕聲。
京兒呆坐了半宿兒,依舊和衣躺下睡了。 。 想看書來
四季飛歌(9·1)
木琴一直想物色個合適的人選,來接替還掛在自己名下的村婦女主任職務。
自從她當上村支書後,婦女主任的職位一直空著。倒不是木琴犯了官癮,死抓住大小的烏紗翅兒不捨得撒手,而是放眼整個杏花村,竟沒有一個婆娘能入得了她的法眼。村裡的婆娘成群帶堆兒的,但仔細思量起來,不是慣於張狂善於撒潑如酸棗婆娘之流,就是心善似菩薩心軟亦如菩薩像滿月之輩,還有巧舌如簧趁火打劫的蘭香等人,再就是胸無主見屁大點兒事都要依靠男人的雪娥這樣的主兒。金蓮當屬另類,卻頭頂神靈的光環,身披仙兒的羽衣,整日端坐在村西的自家院落裡,似乎本人也已經成仙成佛了,更不在木琴考慮的人選之列。
雪娥和蘭香也曾流露出想幹的意思。
先是蘭香在開春的時候,跟公爹李振書講了自己的想法,讓他給出出主意。振書當然樂意,他這一門裡的人,從來還沒有出息個戴烏紗翅兒的,甚至連摸一下翅兒毛的也沒一個兒。他出主意道,趕快去找酸杏,讓他給琢磨琢磨,姜到底是老的辣,有他出面支撐著,這烏紗帽子就輪不到別人戴。
蘭香聽信了公爹的話,屁顛屁顛地跑到酸杏家裡遛門子,與酸杏女人拉扯起來時,有意無意地提說了幾句,意思是咱村的婦女主任到現今兒還空著,不知是木琴捨不得放權呀,還是想留著給至今還沒影兒的京兒媳婦留著的,就是不見換人的動靜,要是叫我乾的話,肯定也弱不起她哦。就想讓她跟酸杏說說,叫酸杏給參謀參謀,看行不。要是行的話,她就準備找木琴扯扯,順便也讓酸杏給暗中運作運作。
酸杏女人是個有求必應的主兒,果真就把蘭香的心思拐彎抹角地告訴了酸杏,問他咋兒想。酸杏一聽,嘴角一撇道,她是塊當官的料兒麼,也不洗把臉去照照鏡子,竟想豬鼻子插根蔥兒充起洋象咧。跟她說吧,要是木琴有心提攜她,她或許還敢在人面場上放個悶屁兒,要是人家木琴眼角里根本未瞧上,她還是省省心思四處遛遛門子磨磨牙花子去吧,今生今世別再做這樣的美夢哩。弄得酸杏女人進出不是左右為難,不知該咋樣跟蘭香回話才好。
末了,還是蘭香忍不住跑了來,問酸杏的態度。酸杏女人不敢把男人說出的話全盤端給蘭香,自己憋出了一通大汗,才算編出句謊話來,說娃兒他爹講哩,現今兒都是木琴一個人說了算,只要木琴同意了,娃兒他爹還巴不得叫你幹哩。蘭香當然知道木琴不是個好對付的主兒,見酸杏一推二六五,就自己這副身架,怎敢直接去找木琴說呀。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