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了下來,而且很快這種安靜也傳遞到了周圍的人,包括繩邊的賓客和他們各自的保鏢。隨後我聽到了她的鞋跟敲擊大理石地面的聲音,她用日語輕快地跟別人交談的聲音,還有她銀鈴般的笑聲。她音調很高,迴響在這個屋頂吊著一對水晶枝形吊燈的房間裡。
很快她出現在我視野之內,頭髮烏黑,面板雪白。近看起來她身上銀色的超短裙顯得更短了,剛剛蓋過她大腿根部。上身藍色的吊帶裝下面露出一截平坦的腹部,還環繞著一條閃閃發亮的鑽石腹鏈,看得我有些暈眩。她快步走到了絲絨繩索以內,徑直朝我走來,那名年輕的守衛在一旁盯著。她走過那對有軟墊的椅子旁邊,然後在我所在的長椅上坐了下來,雙腿交叉著。隨後她撥開搭在眼睛上的頭髮,面帶微笑地看著我,眼睛彷彿能一下把我看穿。
“馬爾科姆說的沒錯,你看著是像個作家。”
肯定是因為我戴的眼鏡,再不就是我的體型——我一直堅持只吃米飯和生魚片。如果說馬爾科姆對我的描述就像她說的一樣還算比較準確的話,那他對她的描述可以說是分毫不差。“一個黑髮女神,無以倫比的美腿,一個微笑就足以讓你只想坐在地上開始哭泣。”過去三年裡她在東京最著名的一家酒吧裡當侍女,這更加讓我覺得手足無措。因為她是她那個圈子裡最專業地位最高的人之一,而我卻連她們到底是怎麼一類人都不知道。這其實也正是我讓馬爾科姆幫忙做介紹的原因,我希望能夠了解這裡的這個世界。因為馬爾科姆的故事,還有這裡所有外國人的故事——都和“水生意”緊密關聯在一起。
“我叫特雷茜·霍爾。”她邊跟我握手邊介紹自己。她的面板感覺很冷,身上散發著濃厚的香水味。她的英語口音不算太重,只不過發子音的時候氣流略有點重。我不是太敢直接去看她的眼睛,因為她實在太美了,她如果出現在紐約或是洛杉磯的話,肯定是那種高不可攀無法接近的女人。
“你看來像歐洲人,”我說,“不過我不是很肯定。”
“我老家在愛爾蘭。後來在我12歲那年全家移居到洛杉磯。我本來差點兒就要上大學的,但是最後決定嘗試走模特兒這條路。我第一次走秀就是在這裡,在東京。此後一直沒有離開。”
她動了動身子,雙腿露在裙子外面的部分碰到了我的手背。她的面板很光滑很涼,血管在輕輕地搏動。她臉上的笑容依然燦爛,長長的睫毛輕輕扇動著,就像蝴蝶的彩翼。她的確是個風情萬種的女人,儘管對她並不瞭解,現在又是在這種情形下見面,但我還是無法不感覺到這一點。她在自己這個行當裡肯定是個高手。
“你沒有離開東京我一點兒不覺得意外,”我說,“我看到了外面的法拉利。看來你在這裡過得不錯。”
她的笑容突然黯淡起來。
“哦,你看到了我的‘同伴’。他其實沒有小道訊息說的那麼壞。”
她所說的“同伴”是一個有獨特意義的名稱,它建立在嚴格的原則和規矩之上,但不知為什麼所指的情形又很模糊。這個詞找不到直接對應的英文翻譯,而且這個概念在亞洲以外的地方肯定也不存在。簡單來說,同伴就是一個經常光顧的享受特殊待遇的顧客。他出錢請一個陪侍女郎吃飯,然後把她送回去工作。隨著兩人之間關係越來越緊密,同伴會送給女侍奢華貴重的禮物,比如裘皮衣物、鑽石飾品,甚至於為她們租下豪華公寓。而他們得到的回報是,可以成為這些女侍特殊的或者是惟一的顧客。一個真正的同伴並不要求對方用性來回報他的給予。但是常常還是會有同伴和女侍走到一起的事情發生,不管最終結局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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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東京,現在(3)
“他是一個歌星,”特雷茜解釋說,“剛出了一張白金唱片。他到這裡來已經有一年了,是他給我買了這個。”
她輕撫著腰間的腹鏈,我則儘量不去盯著看。
“他真的不指望得到你什麼回報嗎?”我問。剛剛說完我就後悔提了這個問題,至少這言外之意會讓她難受。但是她看來並不介意。
“我知道這很難理解。但是日本男人不像美國男人。如果他想要女人的話,他可以直接去泡沫園,花錢找來最好的女人然後把她的身體當海綿一樣玩弄。或者他可以打電話給那些提供上門性服務的公司——快遞公司——她們肯定會很高興地滿足他所有的需求。”
我此前從馬爾科姆的一個美國朋友那裡聽說過這種服務。快遞服務有些類似於西方的陪侍服務,但是日本女人會滿足顧客更多的幻想,而且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