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翩看著自己身上穿著的乾淨的睡衣,臉紅了,“誰,誰給我換的衣服?”
林梓軒一臉壞笑,“我……”
“什麼?”燕子翩尷尬的咧著嘴,不知道該笑還是哭。
“……家阿姨!”
燕子翩噘起嘴,“你可真壞!”
“看起來,好像一臉遺憾的樣子?”林梓軒盯著燕子翩,一本正經的說。
“胡說八道!”燕子翩想坐起來,被林梓軒按住。燕子翩轉過頭,滿面緋紅的看著林梓軒,“你想幹嘛!”
“聽我說一句話,就放開你!”林梓軒湊到她的耳邊,輕聲說。
從耳朵傳來異樣的感受讓燕子翩的臉更紅了,“快說!”
“告訴你啊,早上起來時,看到你,我突然想說一句話。”林梓軒輕聲說。
“什麼話?”
“愛一個人,不是想跟她□,而是想擁著她共眠!”林梓軒就這樣咬著燕子翩的耳朵,小聲說著,“好了,現在,可以起床了,春心蕩漾的小丫頭!”然後,把手放到燕子翩的額頭上,“知道嗎?昨天晚上,你有點發燒啊,現在摸起來挺正常的!”他坐了起來,“像個細菌一樣生命力頑強!”
燕子翩笑了,“你這是在誇我嗎?”
林梓軒看著燕子翩,“一會兒,我們要去看姐姐!”
“姐姐?”燕子翩愣了
秋日的午後,陽光有些刺眼,眼前的景緻白花花的一片浮在眼前,一切都變得不真實。
“這裡,是你的姐姐?”燕子翩看著林梓軒把花放到墓地上,墓碑上寫著:邱萌。
林梓軒蹲在墓前,點點頭,輕聲說,“她是一個雖然有父母,但是,比孤兒更孤獨的女孩!”他輕輕撫摸著那個冰冷的墓碑,“現在,這個世界上,她只有我一個親人!”燕子翩愣住了。
在我六歲那年,發生了兩件事,兩件終生都無法忘懷的事:第一件事,是媽媽離開了我;第二件事,是隔壁搬來了新鄰居。
在六歲時一個夏日的傍晚,我躲在樹後面,因為想念母親而哭泣,那時的蟬在我身邊不知疲倦的嘶鳴著,這時,一個女孩子在我的淚眼模糊中走了過來,12歲的姐姐,那時,有一張像陽光一樣的笑臉。
“你怎麼了,小朋友!”這是姐姐對我說的第一句話。
“我,想媽媽!”我猶豫著,對姐姐說。
姐姐蹲到我身邊,“媽媽呢?”
我抬頭看著天,“去了那裡!”
那時,爺爺告訴我,男人要堅強,即使傷心,也不要哭泣;即使受了傷,也不要讓人別人看見。12歲的姐姐就一直坐在我身邊,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一言不發的看著我哭泣,最後,對我說,“以後,想哭的時候,就來找姐姐,這是我們之間的秘密!”
後來,我知道了,姐姐就是隔壁新鄰居家的孩子,姐姐的父親,是做房地產生意的。一個剛剛失去母親的孩子,一個不敢在嚴厲的爺爺面前表現自己軟弱的孩子,就這樣有了一個可以安慰自己的有著陽光一般笑臉的姐姐。
後來,當我漸漸走出喪母之痛時,姐姐卻再也不笑了,有一天,當我去她家玩時,她偷出來父親的冰酒給我喝,那琥珀色的液體,甘醇甜美的味道,讓我終生難忘。姐姐告訴我,這種酒,是用飽經風霜的上好葡萄釀的,所以,才會這麼甜美。然後我對她說,我也要做這種飽經風霜的葡萄,最好的葡萄,釀出這麼好喝的東西。姐姐笑了,對我說,“我們都要堅強,我們都要做葡萄藤上飽經風霜的成熟葡萄。”
姐姐在說過這句話之後沒多久,她和她媽媽就消失了,然後,隔壁,姐姐的父親又結婚了,娶了一位新太太。
後來,再見到姐姐時,那年她17歲,正蹲在我家小區門外的牆邊哭泣。
“姐姐,我是小軒,你還記得我嗎?”我走過去,蹲到她的旁邊,把手放到她的肩膀上,“這幾年,你去哪裡了?”我問她。
“我一直在這裡徘徊!”姐姐淚眼朦朧。這是我們再次見面之後,姐姐的第一句話。
那年我11歲,依照爺爺的希望,堅強的成長著。然後,我們的情形換了過來,在姐姐的父親再婚之後不久,姐姐的母親也再婚了,他們都有各自的家庭和新的維繫家庭紐帶的孩子。姐姐成了多餘的孩子。然後,情形就變成了11歲的我,安慰17歲的姐姐。然後,我就知道了,一顆葡萄,想要成長、成熟,最後屹立在初冬的枝頭,等待那場改變自己命運的風雪,是多麼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