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有被撞死的話)。
“轟”的一聲巨響,渣土車被一個巨大的火球包圍了,爆炸的火焰飛掠擴散。
在無比明亮的背景下,姜清看到宗澤與歐陽朔成他們像一片片樹葉那樣被衝擊波仰面拍倒,被火光吞沒。姜清忽然又有了力氣,他大聲叫喊著,讓消防車趕緊開過來。
在爆炸發生的瞬間歐陽朔成閉上了眼睛,然而猛烈的火光穿透眼簾變成血紅色撞向他的視網膜,他的身體被衝擊波掀得幾乎騰空,只有足尖還能感覺到一些地面的摩擦力。他下意識地用雙臂擋住臉,熾熱的火焰從他身上掠過去,然後,他失去了知覺。
姜清頂著烈焰跑向爆炸中心的方向,在奔跑中他看到的畫面開始變得扭曲,支離破碎的火光與人影在視野裡失真變形,耳邊一片寂靜。
他們不會都死了吧!
姜清驚恐萬狀,他有些茫然地停了下來,胃裡在劇烈地翻湧著,好像有一個鐵質的拳頭在一下一下的頂著他的喉嚨。但是他看到宗澤動了一下,慢慢坐了起來。宗澤扔下防毒面具不斷的咳嗽著,雙手撐地試圖站起來,爆炸揚起的灰色細土蒙了他一頭一身,簌簌的往下掉,
在無聲的光影中,姜清漸漸聽到了風聲,那是巨大的火焰燎燒空氣產生的呼嘯,各種金屬碰撞變形的聲音,人的尖叫聲,一一闖進他的耳朵裡,這些響聲越來越大,就像是有人慢慢推開了音量的開關。後來,姜清才意識到,他當時只是被震聾了。
歐陽首先聞到了蛋白質燒焦的味道,熱風在他臉上反覆地掠過,帶來刺臭的瓦斯味兒、煙氣、還有令人作嘔的加熱過的血液的腥味。他努力睜開眼睛,巨大的冥藍色的天幕沉默的與他對視,天空中有燦爛的星辰與一個明亮的弦月,它們平靜地看向地面,對一切騷動漠不關心。
一個黑乎乎的頭盔的形狀探過來,佔據了他右半個視野,那個人似乎在對他叫喊著什麼,然而他什麼都聽不見,耳朵像是被什麼東西塞住了,悶悶的生疼。歐陽推開身邊那個人讓自己坐起來,空氣裡流淌著危險,他能用眼睛看到,用鼻子聞到,用面板感覺到……藉助明亮的火光,他終於看清了身邊那個人,是宗澤。他的好兄弟滿臉焦慮,不停的大聲叫喊著:你怎麼樣,有沒有事。
歐陽搖了搖頭,扶住他的肩膀站起來,但是他剛走了一步就跌倒了,宗澤及時扶住了他。歐陽有些疑惑,他的雙腿麻木,膝蓋以下都失去了知覺。他連忙低頭看過去,在錯亂的光線下萬物模糊,但萬幸他看到自己的雙腿還長在身上,小腿上黑乎乎的,掛著一些零零落落的破布片,那大概是他被衝擊波扯碎的作戰服。
歐陽推開宗澤,讓他去忙,而自己則需要稍微休息一下。他略微定了定神,拖著受傷的腿一瘸一拐的向值班室走去。
不斷有人扛著傷員從他身邊跑過,保安值班室的外間已經變成一個臨時急救中心。歐陽看到夏明朗站在臨窗的那一邊打電話,眼神銳利而兇狠,火光倒映在他漆黑的瞳孔裡,燃燒著。
夏明朗在轉身看到歐陽的瞬間變了臉色,直直向他走過來。
“隊,隊長,我需要緩一下……”歐陽朔成結結巴巴地解釋著,有些驚慌。
夏明朗抓著歐陽的肩膀把人推到座椅上,單膝跪下,用匕首割開了他的靴子。歐陽朔成這才發現自己真的受傷了,他的作戰褲早就被燒得精光,小腿上掛著的那些黑乎乎的破布片其實是他燒焦的面板。爆炸產生的高溫烤焦了他的神經末梢,讓他感覺不到疼痛,只有麻木。
夏明朗很快把歐陽的兩隻靴子都脫了下來,這時候歐陽開始感覺到疼了,當然這是好事,特製的靴皮保護了他的腳。夏明朗拼了命地在歐陽朔成的腿上抹敷料,好隔絕骯髒的空氣。這傷口太大了,他必須馬上被送到無菌室裡去,否則併發感染會很快要了他的命。
一死、四重傷、兩個開放性嚴重骨折,輕傷不計……這簡直可以算得上是傷亡慘重。雖然有一定的輕敵因素,可是那枚汽車炸彈的當量還是超出了一般人的想象。在蘇晉的指揮下,三輛消防車瘋狂地傾洩著乾粉與泡沫,大火漸漸熄滅,露出一堆稀爛的破鐵片,那輛重型渣土車被撕得零零落落,再也看不出一點原來的樣子。熾熱的鐵塊還泛著暗紅色的光,熱浪炙烤著夏明朗的面板。
“如果這他媽也能叫示威,那造反是什麼樣子?”夏明朗瞠目。
“他們是來炸儲油罐的。”
“你們那個罐子裡還有油?”
“剩下不多了,可是……只要油罐一燒起來,我手上這些人是不夠滅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