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意外,似是沒想到,李儒竟然在此時,提到呂布來。
李儒露出回憶的表情,答道:“當時,儒奉太尉之令,問奉先,他以為太后如何,可有何非分之想。奉先則答曰,太后一女流爾,外無大將軍以為援,內離朝政,並無非分之想的資格。即便有什麼非分之想,一杯酒,足矣。”
一杯酒!
李儒沒有明說,李傕心裡卻明白得很,這麼一杯酒,當然不會是美酒,而是毒酒。
想想也是,如今這般流言再起,豈非說明太后還是不死心,還是有著非分之想?既然如此,一杯酒下去,此事也就戛然而止了。
只是為何袁紹並沒在關東聯軍聲勢大振時,佈告天下此事,反而在關東聯軍分崩離析後,才這麼做呢?
李傕將此疑問提出,李儒微一沉吟,即胸有成竹地答道:“此事並不難理解,袁紹此敗,並不甘心,他是意圖令天下州郡齊齊質疑當今聖上的血脈,以便再次組織叛逆大軍,以重整旗鼓,再掀起戰事。”
李儒此言,李傕深以為然,此戰雖然關東叛軍無功而返,可關東諸郡,仍舊遊離於朝廷之外,關東叛軍大部,也並無折損,如若有一個共同的目標,他們的確是再次可能組建起來一支大軍。
想到這裡,李傕陰沉著臉,陰惻惻地說:“嗯,既然如此,咱們就給袁紹來個釜底抽薪,只是,此事至關重要,何人去做,可得好好地斟酌斟酌才是。“
所謂至關重要,所謂斟酌,其實都是客套話。
李傕知道李儒的意思,既然袁紹的念想,就是藉著質疑當今聖上劉協血脈為由,號召天下州郡起而反而,那就將何太后和弘農王毒死,豈非就可以絕了他們的念想。
可是,弒君,哪怕是已經廢了的君,仍舊不是個好事,傳揚出去,勢必是千夫所指,名聲大大受損。
李儒早有準備,起身到李傕身旁蹲下,湊到他耳邊,低語幾句。
李傕面露訝異,微微抬頭,問道:“這樣,可行嗎?”
玉兔已開始西斜,皎潔月光透過窗欞,照射到兩人身上,只有腦袋仍舊處於黑暗之中,看起來甚是怪異。
就在這個時候,司徒王允和幕僚閔貢已步出書房,踏足司徒府中的內院庭院。
司徒,司空,太尉,乃是大漢三公,三座三公府邸,也一字排開在耗門和中東門之間,佔地也一般大小,足有百餘畝。
內裡分為數重,外進,即是三公處理政務之所,一應屬官,也均在此處理事務;後進,則為三公家眷所居的內堂,佔地之廣,在洛陽城裡,亦比最為頂尖的豪門世家要更為寬大些。
如不是司徒王允熟門熟路,閔貢根本就不辨東西。庭院裡林木既不茂密得陰森,又不顯稀疏,曲徑通幽,遠遠地流水潺潺聲傳來,再加上靜夜中的蟲鳴聲,更顯清幽雅靜。
一踏足庭院,閔貢明顯感覺到,司徒王允的心情,也似是輕快許多。
二人邊走,邊小聲交談,似是生怕聲音稍大點,就打破此間的靜謐。
不知走了多遠,突然,前方傳來輕柔的低語聲,以及冉冉的香味。
二人同時止步,王允低沉著聲音,喝問一聲:“誰在那裡?!”
話音一落,前方低語聲立止,同時一陣腳步聲響起,而後樹影晃動,似是有人在躲閃。
王允不像閔貢,乃是文武全才,當即率先大步趕過去,冷眼一掃,正見到樹林空地上,擺放著一張精緻的案桌,其上擺放著時果生疏,小巧的香爐中,插著三根燃著的燒香,香味正是源自此處。
“誰在那裡,還不給老夫出來!”
周圍一片寂靜,過了好一會兒,在王允的威嚴掃視下,樹枝閃動,一個白色的身影浮現出來,人未至,一股淡雅香味先至,落地近乎無聲,來到王允身前盈盈拜倒。
“你是何人,為何在擺放香案,不怕家法伺候嗎?”
說到後面,王允已是近乎於低吼。他身為正統大儒,平生最恨的,就是這些神神鬼鬼之事,此刻竟然在自家府上,見到有人行這等事,心裡的惱怒,自是不言而喻。
月光下,閔貢只能勉強辨識出身前的身影,穿著一身白衣,長髮盤起,身材窈窕可愛,面容則因揹著月光,看不真切。
在王允如此威壓下,身影似是在那裡簌簌發抖,好半響,才隱帶哽意,答道:“小女,小女嘗聞,主翁,主翁憂心國事,小女在此,設下香案,望天祈禱,祈願國泰民安,主翁不再憂心。”
這番話,說得斷斷續續,可意思,卻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