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端的表情很平靜,微微垂著眼簾,並沒有看虞氏,但語氣卻冷得厲害:“老太君心知肚明,又何必明知故問?有些事情,我不說,就是顧及您的臉面了,您又何必自討沒趣,非要問個明白?”
“你,你這是什麼意思?你給我把話說清楚!”虞氏斷定顧端沒證據,不依不饒。
“也沒什麼。”顧端仍舊沒有看她,“只是在南葉傷口上的紗布被剪掉前,就只有絡丁靠近過她的床,所以孫兒直接命人把她打死了。至於遣散其他奴僕,是個警戒的意思,您就當是孫兒殺雞儆猴罷。”
殺雞儆猴?誰是猴?誰是猴?!他這是要做給誰看,是要嚇唬誰呢?!虞氏依舊氣著,卻又不由自主地,渾身一陣一陣地發涼。
太狠了!顧端太狠了!就算只有絡丁靠近過南葉的床,也不至於問都不問一句,就把她給打死了罷?她原本還想著,要傳話給絡丁,讓她抵死不認呢,誰知顧端下手竟這麼快!而且一點餘地也不留!
罷了,罷了,反正計劃本來就失敗了,沒了絡丁,她還能重新栽培心腹,其他的奴僕,也慢慢再挑罷。
虞氏正想著,忽然又聽顧端道:“孫兒聽說,咱們家廟的圍牆年久失修,快要倒了。”
家廟的圍牆要倒了,派人去修就是了,關她什麼事?他這時候說這話,是什麼意思?虞氏一愣,警惕地朝顧端看去。
☆、674。第674章 你躺的,是我的枕頭
顧端抬起眼簾,衝虞氏微微一笑:“老太君乃是府中長輩,德高望重之人,親自去監督家廟翻新,最合適不過了。”
家廟翻新和德高望重有關聯麼?這理由也太扯了!虞氏張口就要斥責。
顧端卻搶在她前面開了口:“絡丁剪斷南葉傷口上的紗布,是您指使的麼,老太君?”
“當然不……”顧端突然這麼直截了當地問出來,虞氏驚慌失措,慌忙否認,但還沒等她說完,顧端就轉頭走了,一面走,還不忘一面吩咐珍環,“趕緊備車罷,瞧這天氣,三天之內必定下雪,你們得趕在下雪前,趕到家廟去才好。”
珍環應了一聲,當真備車去了。
虞氏氣得渾身發冷,怒道:“顧端,這府裡還沒輪到你當家!國公爺呢?國公爺呢?把國公爺給我叫來!”
虞氏抵死不肯去家廟,顧端也不催她,但他等得,皇上等不得,不到一個時辰,就派人來勸顧諒,讓他設法說服虞氏,好讓顧端安心出門辦差。其實皇上根本理不清他們之間的矛盾,只想著順了顧端的意,快刀斬亂麻,才是效率最高的解決方式。
顧諒沒辦法,只好向虞氏表示,會親自送她去家廟,並陪她住一段日子。
皇上都發了話,虞氏有什麼辦法,只好讓顧諒陪著去了。
縱使這樣,顧端還是不放心,暗地裡吩咐下去,至少在南葉傷愈前,老太君都必須待在家廟裡,不許回府。那雖然是他的親祖母,可亦是心如蛇蠍的老婦人,他實在是賭不起。
南葉得知這一切,心下感動,卻又擔心他放了太多精力在她身上,耽誤了正事,因此趁他來喂自己吃藥,勸他趕緊動身:“我現在已經醒了,能照顧自己的,你放心大膽地出門去罷,早日辦完差,也好早點回來。”
顧端慢慢攪著碗裡的藥汁,朝里加了一包糖,又加了一包糖,心有猶豫:“你真的可以?府裡不安分的人,還多著呢……那些劫匪的幕後主使,又還沒查出來……”
南葉伸手,撫平他微皺的眉頭,笑道:“相信我,我是木棉樹呀。”
木棉樹?顧端和頭一次聽說這詞兒一樣,滿頭問號。
如果愛你,絕不像攀援的凌霄花,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也不止像險峰,增加你的高度,襯托你的威儀。
我必須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作為樹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
根,緊握在地下;葉,相觸在雲裡,每一陣風過,我們都互相致意。
你有你的銅枝鐵幹,我有我紅碩的花朵;
我們分擔寒潮、風雷、霹靂;
我們共享霧靄、流嵐、虹霓。
南葉輕聲吟誦,顧端認真聽著,忽地擱下藥碗,將她擁入懷中。這是他的木棉樹,相信他,依賴他,卻又能同他一起並肩作戰,一起歷經風雨的木棉樹。這樣的木棉樹,讓他滿心心疼,卻又無比的自豪。
“你放心地出門去罷,我平素又不出門,管那些劫匪的幕後主使是誰,她再有能耐,也不可能跑到夔國府裡來害我罷。”南葉摟住顧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