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活兒聽起來容易,但除了油餅,芝麻,核桃和松子想要完全搗成泥,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每天能把玉灌肺完整地練上兩遍,就算不錯了,所以她們都很珍惜每一次練習的機會。
香秀搗著剝過皮的核桃,有點擔心地朝外看,道:“含雪那妮子的話不可信,萬一她做好雞粥後,根本就不端來給你嘗,而是直接送去給綠萍了怎麼辦?”
“急什麼,蘆芽早已在衡清軒門口候著了。”南葉搗著芝麻,鎮定得很。
衡清軒是西跨院通往二房院子的必經之路,看來南葉是早有準備,不給含雪任何親自去送雞粥的機會了。香秀放下心來,但還是把擂缽搬到了門口去,道:“我幫你盯著,只要有人來找,就叫你。”
這香秀,性子還是這麼急,南葉笑著搖了搖頭。
約摸過了半個時辰,忽見有人急匆匆地朝著小灶間來,看服色,是衡清軒的丫鬟。香秀丟開擂缽,猛地起身,低聲而急促地喊:“南葉!”
南葉抬頭,看見來的是衡清軒的丫鬟,連忙放下手中的活兒,迎了出去。
那丫鬟走到小灶間門口,聲音壓得很低:“蘆芽姐姐叫我來的,含雪已經讓蘆芽姐姐藉著世子的名義截住了,南葉你趕緊去!”
南葉點點頭,吩咐香秀:“你和深冬繼續做玉灌肺,別浪費了食材。”
香秀跺著腳,咬牙切齒:“含雪還真沒先來問你,直接就去了!她就不怕那雞粥味道不對,被綠萍怪罪?”
那丫鬟道:“這話蘆芽姐姐也旁敲側擊地問過了,結果含雪說,綠姨娘根本就沒吃過雞粥,哪曉得雞粥應該是什麼味兒,只要做的不難吃就行了。”
原來如此!仔細想想,雞粥當初是南葉特意給顧端做的,後來幾次,也都沒朝二房院子送過,其實綠萍還真沒吃過雞粥。香秀恍然:“含雪這蹄子,心還真細!”
“她本來就不笨,除了做飯。”南葉說著,跟著那丫鬟,腳步匆匆地朝衡清軒去了。
衡清軒院門口,站著個丫鬟,手拎食盒,正朝著小路那頭張望,見著南葉趕來,連忙迎上幾步,把食盒塞進她手裡,催道:“快去,快去,聽說綠姨娘那邊,已經催過了。”
儘管時間緊急,但南葉還是朝她們手裡各塞了一塊銀子,方才朝著二房院子去。
二房院子裡,跟平素相比,熱鬧了不少,綠萍所住的房門口,圍了好幾個面生的婆子,穿的都是外頭的衣裳,想來是小虞氏為她請的產婆。綠萍大概才剛發作不久,尚未進產房,就坐在廳裡,扶著腰喊疼,一群丫鬟婆子簇擁著她,捶腿的捶腿,揉腰的揉腰,旁邊還有拿著帕子為她擦汗的,捧著參茶,預備她隨時要喝,這陣仗真不小,不愧是懷了兒子的人。
南葉拎著食盒朝院兒裡走,一個小丫鬟衝出來,看到她,就跟看到了救星似的,連拖帶拽地把她朝綠萍的屋子帶,口中大呼:“姑奶奶,你總算是來了,再不來,綠姨娘又發脾氣,只怕連二老爺都的驚動,到時候,咱們都沒好果子吃!”
南葉沒有解釋,跟著她進去,給綠萍行禮:“讓綠姨娘久等了。”
“這時候才送來,想要餓死我,還是餓死小少爺?”綠萍指著她的鼻子罵,但還沒罵完,肚子又開始疼,掐得旁邊丫鬟的手腕上,全是指甲印。
小丫鬟趁機把雞粥端出來,送到她面前,道:“姨娘,雞粥是溫的,剛好入口,奴婢來喂您?”
“沒眼力勁的東西,沒見姨娘正疼著麼,怎麼吃雞粥?”一個婆子罵了小丫鬟幾句,把她端碗的胳膊一推。
她直接推在了胳膊上,小丫鬟自然端不穩,哐噹一聲,瓷碗墜地,摔了個粉碎,雞粥潑得到處都是。
小丫鬟慌了,趕忙蹲地去撿,就在這時候,從外頭跑來一隻狗,聞見雞粥的香味,湊上前,低頭去舔。丫鬟嚇了一跳,連忙伸手去趕:“作死的畜生,嚇著了姨娘如何是好……”
一句話還沒說完,那狗便口吐白沫,四腳亂彈,還沒等周圍瞠目結舌的人反應過來,就脖子一梗,死了。
綠萍緊盯著那條狗,滿臉驚恐,似連肚子疼都忘了。
剛才潑了雞粥的丫鬟一聲尖叫,屋子裡炸開了鍋。
“這狗好端端的,怎麼死了?!”
“肯定是這粥的問題!狗吃了粥才死了!”
“粥?粥是誰做的?!”
“是她!是她!是她!”
所有人的目光,在一瞬間聚集到南葉身上,好似無數盞聚光燈,要把她活生生地燒出個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