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左方同雖然心裡恨恨的,但面兒上還是帶著笑,道:“那行,晚上我讓她留下。”
事情說完了,他和翠雲也就該走了,但左方同卻跟沒意識到這件事情似的,還是站著不動。南葉不好趕他,只得隨他去。盧梅芳滿心地不高興,但左方同明顯沒把她放在眼裡,她也無法。
過了一會兒,馬六嫂也來了,同盧梅芳和左方同一樣,站著不動,一副他們都在,我也不能落後的架勢。
他們這都是怎麼了?明明都沒法參加三天後的宴席,卻個個守在這裡?南葉心裡犯嘀咕,只好當他們不存在,自己忙自己的,燒沸了水,把待會兒要用到的一些器具消個毒。
又過了一會兒,香秀、深冬和含雪回來了,她們每人手裡都拎著滿滿的食材,後面還跟著兩名婆子,抬著南葉的銀箱子。
南葉上前去接,笑道:“你們倒是心細,把我的銀箱子也給搬來了。”
香秀道:“我們在路上碰見蘆芽姐姐了,蘆芽姐姐說,雖然是演練,也不能馬虎,所以我們才請了媽媽,把銀子抬了來。”
原來是蘆芽的主意,南葉點點頭,走去謝過婆子,又給了辛苦錢,打發她們走了。在這府裡過活,看起來不需要什麼花費,但其實處處都得用錢,不然時間長了,就要得罪人了。
香秀三個這時候,才發現三名管事都在,就跟門神似的杵著,不說話,也不做事,還有翠雲,黑著一張臉,跟在左方同身後,就好像是誰逼著她來似的。
不就是籌備宴席麼?他們這是作什麼?香秀和深冬都向南葉投去詢問的目光,南葉卻聳聳肩,搖搖頭,表示自己也不曉得。
香秀小聲地嘀咕了幾句,把從庫房取來的食材一一攤開,拿給南葉看,問道:“你來瞧瞧,是不是這些,如果不對,我再換去。”
南葉捧著自己的筆記本,一一對照,點頭道:“不錯,就是這些,你們愈發能幹了。”
香秀不好意思地一笑:“不過領個食材而已,哪裡就能幹了。”
深冬瞅了三名管事和翠雲一眼,小聲地問南葉:“咱們還是現在就開工?”萬一南葉有什麼秘訣,被他們看見就不好了。
南葉什麼時候怕人偷過藝,點點頭,道:“現在就開工,正好趕上中午的飯點。”
香秀把要洗要擇的食材挑出來,交給含雪,笑道:“蘆芽姐姐已經通知幾位主子了,中午他們都要來嘗這自助餐。”
“是麼?她動作還真快,那我們可得上點心,莫讓主子們失望。”南葉一面說著,一面繫上圍裙,戴上了攀膊。
現今大部分主子的飯菜,都是盧梅芳負責的,她聽了香秀這話,很有些酸溜溜,道:“那今兒中午我們可輕省了,都不用給主子們做飯。”
這話還真不好接,南葉只好道:“等做好後,還得先請幾位管事幫我把關呢。”
盧梅芳心裡還是泛酸,道:“我們哪有這本事……”
但話還沒說完,就讓左方同給打斷了:“只要你不嫌棄,我們就嘗。”
他看起來,對這場宴席非常感興趣似的,說話時眼睛都沒離開案板。
盧梅芳氣得薄唇抿成了一條線,她目光陰沉地沉默了一會兒,突然向左方同發難:“左管事不是要和翠雲成親麼,這婚禮什麼時候辦?怎麼一拖再拖?再耽誤下去,孩子都要生了。”她一面說著,一面誇張地把翠雲的肚子盯了幾眼。
翠雲這肚子,也的確是有點掩飾不住了,但盧梅芳居然會直截了當地嚷嚷出來,也太讓人驚詫了,屋中眾人,齊刷刷地把目光投向了她,接著又齊刷刷地轉向了翠雲的肚子。
翠雲怎麼也沒料到,盧梅芳會當眾拿她的肚子說事,臉色一下子紫漲起來,連呼吸都變得急促了。
左方同則是既恨盧梅芳生事,又恨翠雲矯情,他們的婚事,大夫人都點頭了,只要把婚禮簡簡單單一辦,就得了,但她不知是抽了什麼風,就是不肯辦婚禮,卻變著方兒地想把肚子裡的孩子打掉。這孩子,可是他最重要的籌碼,自然不能讓她得逞,為了這事兒,他連覺都睡不安穩,恨不得搬到三等廚娘的院子裡去住,好日夜盯住她。
未婚先孕,可是醜事一樁,就算肚子一目瞭然,也不能讓盧梅芳坐實了話題,不然他們以後的日子就不好過了。左方同氣過之後,定了定神,義正言辭地反駁盧梅芳:“盧管事,你少要紅嘴白牙地汙衊人,翠雲不過是胖了些,你哪隻眼睛看見她懷了孩子了?你要是再胡說八道,咱們就去大夫人面前,讓大夫人來評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