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冰涼,臉色蒼白,想必是你今日淋雨受了溼寒。不如坐下來陪本將共飲一杯,這梨花酒可讓你暖身祛寒。”
這項逸南安的什麼鬼胎?正月裡他潛伏在青箏的別苑,明明應該清楚我是一沾酒就上臉……想要拒絕,但又不敢,於是對他說:“多謝將軍厚愛,那奴婢去再取一隻杯來。”然後欲走向門外。
希望一會兒走出門去就會打雷下雨扯閃電,順便扭傷了腳再搞出點小意外,那今晚就不必再折返回來。
“不必了。”他抓著我的手腕不鬆開,執起玉壺對我挑眉道:“你用杯喝,本將用壺即可。”
我當機三秒鐘,隨即嫣然笑道:“將軍真是好爽快,不過……只是這樣對飲,豈不是太乏味了一點?”
他鳳眼中閃過一絲興趣:“那就……行酒令?”
我微皺眉頭做出為難的神情,“將軍明知奴婢自小生長於山野之間,還要行什麼酒令,莫不是在嘲笑奴婢是不識陽春白雪的下里巴傻瓜?”
他聞言不禁失笑道:“你若是不說,還真聽不出來你自小生長於山野之間……那你說,這酒要怎樣喝才不至於令你乏味?”
我眼珠一轉,對他說:“不如……咱們倆對弈一盤,誰輸了就罰誰將整壺酒喝完。”
“哦?你會下棋?”他倒是顯得正中下懷,“說罷,圍棋還是象棋?”
我也笑得正中下懷,吐出三個字:“五子棋。”
這次輪到他當機。那鳳眼怔忡的神情,跟師父有得一拼。
“五子棋?這是……什麼棋?”
我清了清嗓子,開始給他簡單地掃盲:“所謂五子棋,其實用的就是圍棋的棋子與棋盤,起源於四千……不,三千多年以前的上古時代,非常簡單,連山野間的小孩都會玩。只可惜,在這溪南國的風雅之地已經失傳……”唉,誰知道一千年後又會從日本捲土重來……
解釋完後,見他依舊一臉的茫然,便說:“奴婢去拿副圍棋棋盤來,示範給將軍看。”然後就又想腳底抹油趁機開溜。
“且慢!”他竟然還是拉著我的手腕不肯鬆開,“這書房裡就有棋盤,本將這就去取來。”
我只好無奈的笑道:“那就有勞將軍了。”說起來,如果他連圍棋都玩得轉,那贏下五子棋應該也不會覺得很難。以我這點三腳貓的棋藝,說不定到時候反倒是自己被酒灌……
趁他鬆開我起身去開啟書案旁的櫃子拿棋盤,我趁機掏出白色的藥包將迷藥倒進酒壺裡。唉,本來今晚已經打算放棄下藥,卻是你自己故意給我機會,逼得我使壞。
待他拿著棋盤迴轉身來,見我又在用銀簪綰髮,便問:“緣何又要綰起來?”
我很認真地回答他:“下棋之時不宜披頭散髮,會影響下棋的心情,頭腦也不夠清晰。”這句好歹算是實話。
他聞言只是挑了挑眉,不再多言。
我便在棋盤上給他示範,他則凝神屏息地看。這時候的模樣也比較可愛,幾乎跟師父專注時的神態是由一個模子印出來。
可這專注可愛的神態並未維持多久,他的俊臉上就漸漸浮現略帶嘲諷的笑顏,爾後抬眼問我:“這五子棋如此簡單,你確定要拿它一局定成敗?”
我極力保持不置可否的笑顏,說:“那不如咱們改成一杯一杯地喝,一個人就喝掉一壺梨花酒,那實在是可惜了。”
他答得倒是挺爽快,“好,那就一直下到這壺酒被喝乾。”
第三卷:潮起 三十,梨花酒(下)
第一局,我必須先聲奪人,全力應戰。
於是我很大度地對他說:“請將軍開局。”
項大將軍當然不肯被女子讓棋,微皺修眉道:“你先。”
我便做出很無奈的表情,說:“那就承讓了。”然後掂起一粒黑子,輕輕放到浦月開局的位置。其實,平時的我就算是明知容易輸棋,也一定會固執地選擇白子,這純屬個人對顏色的偏執。但是浦月開局,持黑必勝,這次我只能咬牙忍痛選擇黑子。
他一落子,果然比我專業,動作優雅,神閒氣定,卻擲子有聲。幾步走下來,根本就不理會我設下的棋局,步步走得穩健而又大氣。棋盤如戰場,只有半吊子的棋藝卻敢跟一個叱詫風雲的大將軍對弈,估計也就我這麼不自量力……
不過他終究只是新手,我示範講解時也非常簡略,還故意隱瞞了一些契機,再加上我的黑子浦月開局佔了先機,於是我好歹險勝了第一局。
他輸棋之後倒也不以為意,笑吟吟地自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