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天佑看著她可愛的表情忍不住哈哈笑了起來,好奇道:“是嗎?你祖母竟偏心至此?”
“那當然了,我六叔可是我祖母三十好幾了才生的孩子,她自然格外喜愛。”她咬了咬唇:“所以,這次的事情可是很棘手。若是我六叔為利益所縛,一心要勸著我祖母與錢家合作,最後成為淮南王棋盤上的一顆棋子,我……我只怕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勸不動了。”
她輕聲嘆息。
陸家或許真的逃不開這個砍吧。
若真的逃不開,她就只能為他們二房早些做打算了。
她抿嘴不動聲色的握拳。
霍天佑什麼話也沒有說,陸淑怡前世的經歷他已經知曉,也知道淮南王有朝一日會謀反,而陸家就是因為淮南王的謀反而被牽扯其中的。
前世的覆轍,她應該再也不想重蹈了。
“那你父親對你們陸家的生意怎麼看?”霍天佑手指輕輕叩擊茶盞邊緣,泠泠作響。
“我父親對生意自來不關心。”陸淑怡輕皺眉頭,苦著臉道:“其實我父親這麼多年一心想入仕,只可惜考了好幾年都未曾中過。經年累月,如今他有了我們五個孩子,下場子參考的心思便也淡了。”
她並不害怕霍天佑會看不起她父親。
她父親就是這樣的,考了多年,仍舊一事無成,可是他心中的夢從未滅過。
霍天佑沉思著,許久才道:“令尊既然無心打理生意,那你何不勸他另謀出路?”
另謀出路她也想過啊。
但是她父親就只會吟詩作畫,只會讀書,別的事情他似乎都不感興趣。
怎麼另謀出路?
她苦笑,覺得越是想這些,越是一團亂麻繞在了心上。
“算了算了,大過年的我先不想這些了。”她目光凝落在霍天佑身上:“多謝你告訴我六叔的事情,天色不早了,我也該回去了。”
回去的晚了她不好交差。
霍天佑也不挽留,只是目光格外留戀:“上元節,一起看花燈可好?”
陸淑怡沉默了一下。
上元節一對男女共看花燈,這其中的意義她明白。
霍天佑確實很好很好。但是他們之間終究還是有很大的差距。那條身份間的溝壑,不是你情我願能填平的。
更何況,她心裡還藏著個白先生……
“再說吧,到時候……到時候我可能不能出府。”她找了個能說得過去的藉口,清清淡淡的答了一句。
霍天佑眼底明顯閃過一絲失落,不過他仍舊保持了風度,淡淡一笑道:“既然如此,那就看緣分吧……”
“緣分”二字他咬的極重。
陸淑怡心上輕輕顫了一下,當二人眼光相觸之間,她瞳孔一縮。慌忙避開了那道失落又熱烈的視線。
霍天佑仍舊固執的盯著她看。看了許久,他才收回目光,淡淡道:“走吧,我送你出村。”
陸淑怡鬆了一口氣。手心已經是汗津津的。
陸淑怡帶走了“二姑娘”。同時也留了身上所有的銀子給孩子們建學堂。
霍天佑沒有推辭。收了她的銀子,並笑著向她保證道:“你放心吧,等你下次來的時候。這裡一定會多出一間學堂。”
“讓念娘也讀書好不好?”陸淑怡悄悄看了一眼送她出來的念娘。
這孩子她實在是太喜歡了,若是可以,她真的很想帶去陸府。
但是念娘還有個奶奶,而且她習慣了這裡自由自在的日子,若是去了陸府,也許她受不得那種束縛,終還是不會快樂。
“當然可以。”霍天佑想都沒想就應了下來,他看一眼一臉天真的念娘,壓低了聲音小聲道:“念娘是個苦命的孩子,她尚未出生,她爹爹就隨著我父親去徵遼人了,只是沙場無情,終還是沒能回來……”他神色一黯,逆光而上,整個人好似披上了萬丈霞彩,十分溫暖。
陸淑怡眼底有些溼潤,心中酸酸的。
霍天佑知她心思一般,含笑道:“你也不必傷感,念娘雖然命苦,卻是個極懂事的孩子,而且她還有親人在身邊守候著,並不會孤獨。”
這樣的安慰讓陸淑怡心中好受了許多。
她轉身,再次抱起了小小的念娘,撫摸著她的後背道:“姐姐一有空就會來看你的,你要是有著急的事情,也可以去鎮子上的陸府來找我,知道了嗎?”
念娘雖然不捨,可還是露出了燦爛笑容,十分乖巧的點著頭:“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