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得太久,也不是什麼好事……”
“還有其他的龍嗎?”陸修難得地又問了一句。
“當下沒有了,”禹州說,“至少最近的五十年裡,我沒有遇見。其他的龍族倒是很多,鴟吻啊,狻猊啊,囚牛……它們倒是很繁盛,龍族之間又互相通婚,現在已不知道生出什麼奇形怪狀、三頭六臂的後代了。”
陸修有點迷茫,問:“它們是什麼?”
禹州:“龍不會與龍在一起,設若你與一頭牛在一起,與它生下來的就是囚牛;與一條魚,生下來的孩子就是鴟吻;與獅子,生下來的就是狻猊。所謂龍生九子,就是這個意思。”
“我不會和它們在一起。”陸修說,“我會與那個人在一起,我們會生下什麼?”
陸修雖然對愛情瞭解不深,卻也知道“在一起”的意思,畢竟他見得太多了。兩個人在一起,組成了家庭,就會養育兒女,繁衍生息。
“不會生下什麼,”禹州說,“龍和人沒法生。”
“嗯。”陸修對此也不太在意,關鍵是得找到“他”再說。
他把書快速地翻完了,最後一把火,將它燒了。
接下來我該做什麼呢?陸修心想,繼續找命理學的高人嗎?學習命理?
“你懂命理嗎?”
“不懂。”禹州答道。
陸修回憶禹州說的話,又問:“曜金宮是什麼地方?”
“曾經是鳳凰與金翅大鵬、孔雀大明王的行宮。”禹州答道,“也是我的老家,不過現在已經沒人了,剩下我一條老龍。”
陸修從龍語中得知,鳳凰是千年一涅槃的聖獸,它也許知道關於轉世的秘辛?但也著實不好說。
“但我可以教你一些東西,”禹州說,“讓你更快地成為一條龍,熟悉這個世界執行的基本原理。”
“先不了,”陸修說,“謝謝,待我找到他再說吧。”
禹州答道:“我的時間剩不下很久了。”
陸修想了想,他確實需要一名師父。度劫後的龍語伏藏只教會了他一些基礎知識以及告訴他自身的能力、如何簡單運用這些能力。卻並無社會、人類關係等學識。這幾十年裡,他只是在世上亂闖亂撞,也許有人教授他一些必備的知識,會讓他更快地找到人。
他猶豫了許久,禹州說:“不礙事,我可以跟著你,你想做什麼,就去做吧。”
“我要去山東蓬萊,”陸修說,“找一個叫麻姑的仙女。”
禹州答道:“她早已不在人間,但她的弟子也許能為你解惑,走吧。”
就這樣,禹州陪伴陸修,踏上了他漫長的道路。陸修習慣了不說話,禹州卻是個話很多的傢伙,也許因為年紀大了,總喜歡糾正陸修的行為。
原本陸修連夜裡也不停下,會在夜深人靜時潛入每個人家裡,觀察那些人,辨認是不是他,這樣可以節省更多的時間。但這麼一來,也顯得非常可怕,畢竟萬一有人突然醒了,發現有個陌生人站在床邊看自己,多半得被嚇死。
“你不能這麼做,”禹州說,“你既然決定當個人,就要像人一樣,白天活動,夜晚睡覺。”
陸修說:“可我睡不著。”
龍每天只需要兩次睡眠,每次一個半小時已經很足夠了。
“發呆,”禹州說,“思考事情。你會把人們嚇壞的,而且還會引來驅魔師。”
“驅魔師是什麼?”陸修又問。
禹州:“一群自高自大、目中無人的傢伙,總把正義掛在嘴邊,想維護世界的安穩,雖然大部分都不是你的對手,但被纏上,就會遭到通緝,沒完沒了地像黃蜂一般,總是很討厭的。”
陸修便接受了禹州的意見,改了自己的作息,太陽下山後,他就在曠野裡生一堆火,躺著,看天上的星星。
“你在想什麼?”禹州說。
他只有靈體,沒有肉身,不用吃飯也不用睡覺,大部分時候都陪陸修坐著,就像個鬼魂般。
“想找到他以後,要與他一起去做些什麼。”陸修答道。
“想好了麼?”禹州問。
“還沒有,”陸修說,“正在慢慢地想。”
星辰的光照耀在他的身上,禹州有時會回憶起一些往事,但陸修不討厭他的話多,常常認真地聽著,當作這路上無聊的消遣。
“在我還是一條鯉魚的時候……”
禹州的回憶大多以這句話作為開場白,有一次,陸修終於問道:“你是鯉魚,那怎麼成為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