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覺得相當不舒服。最初情勢迫切,陸修必須保護自己,才不得不下狠手。換作江鴻自己呢?萬一發現了複製體,他可不一定能殺了對方。
畢竟自己殺自己這件事,太難下手了。
“那個傢伙是假的,”江鴻忽然道,“他不是你,我也從來不認為他是你。”
陸修一怔,被江鴻說破了心事。
江鴻又解釋道:“他差點殺了我呢,換作你的話,絕對不會這麼做。”
江鴻確信他身體上的傷已經好全了,更多的煩躁或者說顧慮,來自於另一個黑暗複製體的存在。江鴻自己就遭遇過這種震撼,震撼來自於另一個不完全的“自己”,即袁士宇。他很清楚陸修此刻的心情一定很複雜——在廢棄大樓上,最後一刻,他在不顧一切,要釋放所有的力量與黑暗陸修對轟時,仍有猶豫。
這就是最明顯的表現。
我得想辦法,找到那個被複製出來的陸修。江鴻在心裡說。
然後呢?
真正的陸修仍沉默著,把吸管戳進酸奶裡,遞給江鴻,這些細小的動作從未改變,昭示著那個獨一無二的他,對江鴻而言,不可替代的他。
然後……江鴻漸漸地清楚了要做什麼,再送那個冒牌貨塵歸塵,土歸土,從哪兒來回哪兒去。
這個計劃十分大膽,充滿了危險,只能說是個長期的目標。
江鴻:“你很在意這件事吧?”
陸修依舊沒有回答。
江鴻決定回到學校後,不,現在就開始著手做這件事。那一天,陸修給他最深刻的印象是,當他攥緊龍鱗,竭盡全力召喚他時,那道劃過黑暗、突破時空朝他飛來的水流星。哪怕他傷痕累累、筋疲力盡,亦義無反顧地飛向了江鴻。
他們之間的聯絡,突破了一切,那一幕江鴻這一輩子也不會忘記。
“雖然這麼說很奇怪,”江鴻笑著說,“但我的感情是隻給你一個人的,學長,別的人偷了你的模樣、你的……總之,你也別擔心,嗯。”
陸修瞬間變得不自在起來,江鴻已經開始他的計劃了。
午飯後,江鴻想見一見陳真,陸修卻似乎又好了些,道:“他在忙,現在見不了任何人。”
“啊?”江鴻有點意外,說,“他在忙那件事嗎?我有很重要的事。”
陸修還是第一次從江鴻口中聽到“很重要的事”的說法,但他沒有多問,想了想,說:“你要見他也可以,但他沒法與你細聊。”
江鴻:“???”
陸修刷了門卡,帶江鴻進陳真辦公室,霎時間江鴻震驚了。
陳真正坐在他的辦公桌後,整個辦公室內的空間,全是飄浮在空中的虛擬投影螢幕,每一個螢幕上,都是一個監控景象。大到領導們辦公室外的走廊,小到保潔房、食堂、出入口大廳——每一個人,事無鉅細,只要是有監控的地方,陳真就能看見,所有的螢幕都在快進。
陳真戴著他的谷歌眼鏡,安靜地坐在轉椅上,手上戴著一枚法寶戒指,戒指光華流轉。他目光飛速挪移,彷彿進入了神遊境界,正在觀察所有的監控。
江鴻看了眼監控時間,十一個月又十七天前。
“江鴻,什麼事?”陳真居然還能分出心神,朝江鴻與陸修說話。
“沒、沒什麼,”江鴻馬上知道現在不是細說的時候,答道,“來看看你。”
陳真抬手,朝江鴻示意,說:“這是竇寬發明的戒指,能讓人遮蔽掉其他的干擾,把注意力形成精神束來處理公務,我現在像不像一個ai?”
江鴻笑了起來,明白陳真在用最原始、也是最有效的方式,來甄別驅委內的臥底身份,但凡是臥底,一定就有蛛絲馬跡。
於是他暫時朝陳真告辭。陸修下午需要開始寫所有人的實習意見,江鴻便幫他分攤了一部分,兩人在陸修辦公室整理資料時,江鴻見陸修依舊稍擰著眉頭,顯然心結還在。
他想說什麼,卻有人敲門,一名青年推門進來。
“他們說我可以暫時借用可達的辦公室。”那青年說。
“哎?你是……齊尉?”江鴻認出他來了,他們在一天前,剛在廣州白雲機場見過面。
陸修點了點頭,要給他騰地方,齊尉卻說:“你們不用動,我用另一張辦公桌就行。你好,陸修。”
齊尉穿著一身休閒運動服,身材瘦高,把背在背上的小號放在牆角。
陸修雖然沒見過齊尉,卻早知其名,更清楚他是驅委召回來協助的s級驅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