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項誠出現,陸修就時刻散發著戾氣,彷彿隨時想找他打一架,江鴻準確地猜到了他的心事。
但項誠只是輕輕鬆鬆,用一句話就化解了。
“我不是小黑的對手,”項誠拿著一本書,說,“他是全憑自己修煉為龍的,我不過是運氣好。”
“哎呀校長你原來這麼謙虛的嗎?”江鴻已經把昨天“不要打架”的念頭拋到了腦後,說道,“我聽說你倆打過呢,那次你是不是讓了他?”
“不要拱火。”項誠制止了江鴻想看龍戰於野的念頭。江鴻確實有點期待,他相信陸修不會傷了項誠,但是可以打贏校長耶!陸修可以誇耀的戰績又增加了。
陸修聞言,臉色緩和了許多,項誠一示弱,領地中的主導權彷彿就回到了陸修的身上,他已不再散發著危險的氣勢了。
從張家界到廣州有將近一千公里,傍晚時分,他們暫時在休息站停駐。
“校長,你晚上睡床吧。”江鴻與陸修簡單商量後,在項誠下車做飯的時候,江鴻提議道,“你的傷還沒好,我們可以在駕駛室休息。”
這也是陸修的意思,原話是“畢竟他是同類”。
如果世界上只剩下江鴻與另一個人類,江鴻一定也會多照顧下,這與感情無關。
“沒關係,”項誠說,“明天就到家了,比起穿梭時空,這兩天已經算休息足了。”
好吧,江鴻於是不再堅持。
晚飯時,項誠找到不少冬筍,又在高速休息站處找到了食堂裡的臘肉,給他倆做了臘肉炒冬筍吃,又做了條幹燒的鱸魚。
江鴻意識到昨天吃飯時自己一直搶菜有失體面,便給陸修夾菜了,陸修看他喜歡吃,也給他夾菜。
“別人還沒吃呢。”陸修示意江鴻給項誠留點。
“他自己會做飯,”江鴻說,“肯定天天吃好的,不用替他操心。”
項誠做完飯正在喝剩下的威士忌,聞言笑了起來。
他給江鴻的感覺,很像自己的某個親戚,大哥哥的外表,看上去比曹斌還年輕,卻很會照顧人……也許是小舅給人的感覺?
“你有點像一個人,”江鴻說,“只是一時想不起來了。”
“我是重慶人,你是哪裡的?”項誠隨口問。
“我故鄉也是重慶。”江鴻說,“哇!校長,你居然是重慶人!”
“我在巫縣出生,”項誠說,“我爸爸是驅魔師。”
“哦……我是主城區人……等等,巫山……”江鴻想起來了!他的眼睛……他的眼睛裡那種溫柔的感覺,或者說神性嗎?他的容貌也有點像。
“瑤姬!”江鴻笑道,“你長得好像瑤姬!”
項誠聽到這話時,臉色突然就變了,說:“你見過她?”
江鴻:“我見過的,等等,她……她是……”
江鴻徹底想起來了,半天回不過神。
“瑤姬是誰?”陸修疑惑道。
“是我媽。”項誠道,“她已經去世很久了,你怎麼可能見過她,嗯對了,你既然與小黑……你一定去過聖地,見過她的畫像不稀奇。”
“不不!”江鴻忙說道,“是這樣的!”
緊接著,他一五一十,把聖地中發生的所有事都告訴了項誠,項誠只是沉默地聽著,直聽到瑤姬再次變幻為石頭,屹立於巫山之巔。
“她還說了什麼嗎?”項誠最後道。
“她說……‘告訴小誠實,我愛他,我永遠愛他,從來沒有後悔過生下了他’。”
江鴻對於這句話,倒是記得很清楚。
這天夜晚,項誠沒有吃飯,也沒有再說什麼,入夜睡覺時,江鴻看見他坐在露營凳上,面朝黑暗而空曠的荒野與群山,獨自抽著煙。
“我的心魔是什麼?”睡覺時,陸修忽然問道。
“我不知道。”江鴻老老實實地回答,他確實不知道。
陸修說:“你就半點不關心?”
江鴻說:“以前我問過啊,但是你從來不說。”
靜夜中,他們並肩躺著,江鴻說:“從前車頂上,被你貼了不少星星,像是伸手就能摸著一樣。”
陸修於是打了個響指,光芒飛了起來,紛紛沒入車內的天花板,閃爍著銀河的光芒。
“對對!”江鴻笑道,“就是這個。”
“一個照明法術而已,”陸修答道,“有人教過我,但已經忘了是誰了。我忘了太多的事,你知道我在失憶前活了多少歲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