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鴻抬眼看他時,陸修便察覺到了,朝他們望來,緊接著抬起手指輕輕搖了下,示意先不要行動。
“他想做什麼?”連江低聲道,“為什麼不阻止穆宗?”
在這個距離,陸修只要一發法術下去,便可將兩人擊昏。
賀簡道:“他得了曹校長的授意,說不定是想引出什麼人。那咱們怎麼辦?董老闆,動手麼?”
董芒猶豫不決,畢竟下面那人,是他的雙胞胎弟弟。
江鴻小聲道:“先不要動手,反正學長已經介入了,就交給他吧。”
餘人便保持了安靜,江鴻再看片刻,忽然稍起,躬身,沿著懸空的石樑,小步朝陸修跑去。
那石樑只有三四十公分寬,江鴻張開手臂,伏身小跑,左右搖晃,隨時要掉下去,所有人都為他捏了把汗。
陸修轉頭,現出責備表情,到得江鴻靠近時,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把他摁在自己身邊。
“你幹什麼?!”陸修極低聲道。
江鴻看著陸修的雙眼,說:“你怎麼了?告訴我。”
從接到曹斌電話的那一刻起,江鴻就總覺得陸修有點不對勁。這一刻,陸修避開了他的目光,這令江鴻更為肯定他的猜想。
陸修放開了他,答非所問道:“再等一會兒,我懷疑他們還會召來什麼人,說不定是熒惑的主事。”
江鴻沒有再追問下去,只是擔心地看著陸修。
“我不是讓你別跟來的麼?”陸修生氣地說。
江鴻說:“大家都擔心你。”
江鴻往夥伴們那邊看了眼,數人示意他放心。
陸修陰沉著臉,低聲道:“你能做什麼?只會給人添麻煩。”
江鴻笑了起來,小聲道:“我確實幫不上你的忙,但還是很擔心……”
這時候,底下響起交談聲,打斷了陸修與江鴻的對話。
“你都想清楚了?”那女特使朗聲道。
穆宗答道:“想清楚了。”
他背對眾人,江鴻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他下意識地拿出手機,開始錄影,間或按幾下拍照。
穆宗又說:“驅委的人已經在趕來的路上了,那幾名學生撞破了你們的佈置,只要他們抵達,馬上就會查封鴅神壇,你得儘快。”
“不必擔心,”女特使道,“主公對他們的行動了如指掌,如果說,今天的一切,都在我們的安排之中,你信還是不信?”
穆宗冷笑道:“都在安排中,包括我的病、我哥哥見死不救的鐵石心腸,你們都能料到?”
女特使說道:“從創始到終末,萬物書早已告訴了我們一切,就連線下來的事,亦在計算之中,來罷,穆宗。”
聽到這對話時,江鴻馬上抬頭,望向石樑另一頭的董芒。
董芒表情平靜依舊。
穆宗掏出一把小刀,在自己右臂上割了一記,迸發出紫黑色的靜脈血。
女特使做了個手勢,數滴從穆宗手臂上迸發的血液飛起,融合為一個小小的、漆黑的血球,懸浮在空中。
“墨黑之血,”女特使喃喃道,“獻祭鴅神。”
穆宗站在祭壇中央,旋即血球飛散,化作八滴,飛向祭壇的八個角落,原本放置青銅鼎的方位,燃起了黑色的幽火。
陸修輕輕抬起左手,手中縈繞著藍色的光芒,彷彿下一刻就要動手。
緊接著,祭壇周遭的地面上,浮現出太極八卦的符文,地脈的藍光飛速匯聚,在陰陽爻記的蝕刻上流動,整個鴅神壇藍光大作,一時映得江鴻睜不開雙眼。
祭壇中央開始繚繞起黑紅的霧氣仿若有形之物,漸漸地聚集在一起,現出浮空的一隻腐爛妖獸。
江鴻:“!!!”
那妖獸個頭巨大,還在不斷膨脹,幸而在某個臨界點終於停了下來。妖獸足有兩米高,是一隻巨鳥,它的羽毛稀稀落落,翅骨處還掛著鮮紅的新肉,彷彿死去將近一月的水鳥,身體大部分地方是漆黑的。
但比起腐爛的過程,“鴅”卻足可用逆轉來形容,只因地脈的力量正在修補它的身軀,並源源不絕地抽走它身上的黑暗氣息,彷彿腐敗正在被地脈吸收並淨化,取而代之的,則是給予它一副全新的身軀。
“還差得很遠,”穆宗說,“鴅沒有完全復活,比起預想中的情況,實力也有差距。”
女特使卻道:“來不及了,既然情況有變,就必須趕在驅委的人來到前解除它的封印,賦予它新的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