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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的懷抱那樣溫暖,他身上的味道也如希冀的那樣,淡淡的檀木香味夾雜著一絲菸草的氣息,他那裡的一切於她都是對的,妥帖的,這樣想著,只覺得更加悲哀。
常少輝終於鬆開了她,他用雙手捧起她的臉,冰涼的面龐上爬滿了淚痕,他從未見過如此悽惶的曼芝,她在他的掌心,不過是個需要人疼的柔弱女子。
“曼芝,你過得很辛苦,是嗎?”他疼惜的問。
曼芝不答,將頭埋進他的懷裡。
她愛上了他,也許在第一眼,也許在那之後,回憶起來,每一次見面都是美好的,充滿了溫馨,那是曼芝的生活裡最缺乏的氣息。這一刻如此值得珍惜,她要好好記得,即使以後失去了,她也會記得此情此景,記得他的味道。
常少輝緊緊的擁住她,不再往下問,不管答案是什麼,都已成為過去,他想抓住的是曼芝的未來。
“跟我走,好麼?”他苦苦相勸,試圖用自己的熱度去溫暖她。
她努力的朝他微笑,好似找回了自己,“我太麻煩,有一天,你總會找到更好的。”
“如果,一輩子也找不到呢?”
“一輩子這樣長,怎麼會等不到?總會有的。”她強撐著笑,望住他,然後輕輕脫離了他的懷抱。
常少輝憂傷的凝視著她,不知要怎樣才能感動她。
剛才,他在雨裡駐足良久,看到她的彷徨,看到她痛苦的模樣,可是,他不是二十多歲的毛頭小夥子,可以不問緣由,憑著一股蠻勁帶走所愛的那個人。
她的牽掛全寫在臉上,讓他明白自己不可能完全佔據她的內心,他遇到她,終究太晚。
再開口時,他已經恢復了平靜。
“我打算接受公司的調任,過了年就去美國。”他看了曼芝一眼,繼續說:“可能要在那裡工作兩年。”
既然無法相守,就遠遠的走開,避開不必要的困擾,這是常少輝做人的原則。
曼芝意外之餘也僅是點了點頭,喃喃的說:“這樣也好。”
常少輝掏出筆,在一張紙上寫下自己的聯絡電話,然後遞過去給曼芝。
“我會永遠保留這個號碼,如果有一天……你放得下這裡,如果……你還想到我,記得打給我。”他朝她微笑,帶著些苦澀。
曼芝接了過來,緊緊的捏在手裡,溫柔的說好。
兩人久久的不再說話,常少輝定定的望著她,終於一咬牙,扭頭走了出去。
他在門口打起傘,又回身,對曼芝微一頷首,跨步遠去。
曼芝的笑容保持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於自己的視野,然後她轉身回屋,低頭看了眼他留給自己的條子,上面有他遒勁的字型。她怔怔的審視了一會兒,最後將它攢成一個紙團,丟進了廢紙簍。
她愛他,所以她永遠也不會給他打電話。
他只是需要一點時間學會忘記,然後,重新開始。
二十五
餐廳的地上一片狼藉,申玉芳獨自一人蹲著吃力的收拾,在寂靜的空氣裡發出叮噹一兩聲響,清脆而凜冽。
曼芝進來,有些吃驚,蹙眉走到跟前,俯下身去幫她。
“媽,這是怎麼了?”
申玉芳舉頭望了望她,幽幽的嘆一口氣,眼裡交替著疲乏和木然。
“還能是誰?難得早回來一趟,好好的吃著飯,就突然發起脾氣來。唉!從前是他爸,現在是他,這個家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消停下來。”
曼芝低頭不語,只是小心的把碗勺的殘骸拾起來,丟進手邊的簸箕。
也許是公事,也許是其他,她已經懶得猜,比起申玉芳來,她疲累得更早。
“萌萌呢?”
“早跟小雷躲到房間看電視去了。你也餓了吧?我給你弄晚飯來吃,廚房裡有雞湯,還燉著呢。”
“不用。”曼芝攔住她,“我不餓。”她起身,又輕聲問一句,“他在哪兒?”暗暗的希望他出去了。
申玉芳朝樓上努了努嘴。
曼芝遲疑了一會兒,還是邁步上去。
申玉芳在她身後不放心的囑咐,“曼芝,有話好好說,別跟他吵,犯不著。”
曼芝朝她笑了笑。
她不會和他吵,更沒有多餘的話跟他說,今天她特別疲倦,什麼也不想管,只想找個地方一個人躲一會兒,心頭的酸楚始終無法宣洩。
邵雲的房間門大敞著,卻是漆黑一片。曼芝往那黑洞洞的虛空裡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