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羅莎淡然地說,“不過你總該承認,這很令人感到好奇。我上回到警察局打聽你的下落時,一個警員曾警告我,別在這裡用餐。我一直搞不懂是為什麼。這樣的損友,比敵人還毒。”
他笑了笑,眼中沒有笑意,“那你很勇敢,還接受我第二次的招待。”他把門拉開。
她從他面前走過,進入廚房。“我只是貪嘴,”她說,“你的手藝比我好。反正,我打算花錢點菜,當然,除非———”她笑了笑,眼中也沒有笑意,“這裡根本就不是餐廳,只是個幌子。”
“你想像力太豐富了。”他說著,替她拉了把椅子。
“或許吧,”她說著,坐了下來。“不過我從來沒見過有人開餐廳,卻用鐵窗把自己隔起來,連個客人也沒有,也沒有員工,還像剛被絞肉機絞過似的,傷痕累累地藏在暗處。”她揚起眉毛,“要不是你手藝不錯,我真認為這裡根本就不是餐廳。”
他忽然彎腰,把她的墨鏡摘下,摺好後襬在桌上。“那我看了你的模樣,又該怎麼推論?”他看到她被打得鼻青眼腫,不忍地說,“因為有人揍得你面目全非,我是不是就該說你不是作家?”他忽然蹙起眉頭,“不會是奧莉芙吧?”
她詫異地回答:“當然不是。”
“那是誰?”
她把眼光垂下來。“沒有人。那不重要。”
他等了一陣子。“是你關心的人?”
“不是。”她把手擺在桌面上,“正好相反,是一個我不關心的人。”她似笑非笑地望著他,“是誰揍你的,警官?一個你關心的人?”
他轉身開啟冰箱,翻揀裡面的食物。“你喜歡管閒事,總有一天會惹出麻煩來的。你想吃什麼?火腿?”
“我真的是來找你打聽訊息的。”她邊喝咖啡邊說。
他眼中出現了笑意。真的魅力十足,她想著,也很清楚她是在單戀。這頓午餐的氣氛融洽,但兩人也保持著距離,中間似乎有個無形的告示寫著:到此為止,不得逾越。“那就說吧。”
“你知不知道歐布連家?他們住在巴洛國宅。”
“誰不知道歐布連家,”他朝她蹙眉,“不過如果他們和奧莉芙有關係,我可以把帽子吃掉。”
“那你可能要消化不良了,”她帶著譏諷的語氣說,“我聽說她在案發期間正和他們家一個男孩交往。或許是老么,蓋裡。他是什麼樣的人?你見過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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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雕刻家》九(4)
他用雙手環抱住後頸。“你被耍了,”他低聲說,“蓋裡是比其他幾個人聰明,不過我猜他的教育程度頂多到高中。他們是我見過的最沒出息的一幫無賴。他們惟一能做得來的工作就是當小偷,不過連這個他們也做不好。他們的老媽子有九個孩子,大都是男孩,全都長大了,他們如果不是在監獄裡,就是擠在國宅裡一間只有三個房間的屋子裡,分頭外出作案。”
“他們都沒結婚?”
“維繫不了多久。在他們家,離婚比結婚還流行。那些老婆在老公入獄後,都各自想辦法去了。”他屈指數了數。“不過,他們真會生,看來再過幾年,歐布連家第三代就要經常到法院報到了。”他搖搖頭,“你被耍了,”他又說了一次,“奧莉芙雖然罪大惡極,但也不至於笨到和蓋裡·歐布連那種人渣交往。”
“他們真的那麼差嗎?”她好奇地問,“或者這只是警方的成見?”
他笑了笑,“我不是警察了,記得吧?不過他們真的就是那麼惡劣,”他信誓旦旦地說,“每個地方都有像歐布連那種家庭。有時候運氣不好,整個社群全是那種人,像巴洛國宅就是。官方打的如意算盤是,把問題家庭全部集中在一起,讓可憐的管區警察忙得焦頭爛額。”他打趣地笑了出來,“那也是我離職的原因之一。老是被派去掃除社會毒瘤,我已經煩不勝煩了。這些賊窩不是警方造成的,是地方政府和中央政府,以及整個社會所造成的。”
“聽起來蠻合理的,”她說,“那你又為什麼那麼厭惡歐布連家人?聽起來他們似乎需要協助和支援,而不是譴責。”
他聳聳肩,“或許是因為,他們早已擁有遠超過你我能提供的協助與支援了。社會不斷地救濟他們,但他們貪得無厭。跟那種人沒什麼道理好講,社會沒能救濟他們的生活,而他們自力更生的方式,就是去偷光某個可憐老太婆的畢生積蓄。”他繃著臉。“如果你和我一樣,經常要去逮捕這些人渣,你就會和我一樣蔑視他們了。我不否認他們代表社會造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