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姑奶奶,姑娘不會死吧?你們要想法子救她啊!”
“胡說八道什麼!給我滾開!”沈沐上來抬腳對著蘭心就是一腳。
此時此刻,還講究什麼大防,眾人趕緊抬步進了內間。
沈沐最是慌張,手抖唇顫,也顧不得腳下碎片,趕緊衝到了女兒的身邊,將正按著沈默雲傷口的笑言一把推開。
笑言原本正在給沈默雲按壓止血。她一手拿手巾按住傷口,一手按住手臂內側的主血管。
她在軍中時日長久,自然知曉這最基本最有效的按壓的止血法。
原本在她的努力下,傷口上四溢的鮮血終於停下了大半。
可此時的沈沐心慌失措,急著一觀真相,那笑言的行為顯然是妨礙了他的探究。
於是,他毫不猶豫將笑言狠狠一推!
笑言正關注傷口,猝不及防,手猛然一鬆,那被壓迫堵住的血管便如閘門一下被開啟,血流瞬時加大數倍,立馬噴薄而出。
剛湊過頭的沈沐立刻感受到了這個傷口的威力。
溫熱的鮮血頓時噴濺到了他的頭髮,眉眼,肌膚,嘴唇,鬍鬚,他甚至不小心嚐到了一兩滴腥甜的熱血!
沈沐哪裡面對過這樣的場景,一下子便軟癱了下去,一屁股坐到了沈默雲腳邊的那灘子鮮血裡。
雙手和臀部真實感受到那溼漉和粘膩後,沈沐整個臉都脫了色,也顧不得屁股下邊還有咯得生疼的碎瓷,兩滴老淚一掛而下。
“雲兒,雲兒,你怎麼了!你怎麼了!”
“老爺衝動了!您這樣會害死,害殘姑娘的!”
笑言心下厭煩,卻不願顧及他,趕緊上前依舊給沈默雲按住了傷口。
蕙心只能趕緊上前扶沈沐。
可她這才發現,這位大老爺的雙腿完全脫了力,別說站,竟是軟綿綿的半點力也使不上。
蕙心心中也有恨,使了全力將沈沐提起了兩寸,順便將腳邊一大片鋒利碎瓷踢到了他的臀部下方。
“老爺,您用點力!奴婢把不住了!”隨後,她在盡力將沈沐拉高後,手力突然一鬆。
沈沐的臀部重重落到了那碎瓷上,她似乎都聽到了“咔咔咔”的瓷片碎裂聲。
可她預想中沈沐的嘶叫並沒來到。
她幾乎有些欽佩沈沐的忍痛力了。
只見他依舊一臉悲慟,將所有注意力放在了女兒身上。
“雲兒,你怎麼了?”他還在反覆這句話!
是的!他慌了神了!
他剛剛看的清楚!
那是一個幾乎深可見骨的傷口。
原本他心裡雖慌張,可多少還有幾分鎮定。
但當他親眼看見這傷口,接觸那熱血,感受到手下那真實的觸感後,他感覺他眼前的一切都黑了!
準確說,是眼前只有紅,腦中只剩黑!
他突然間便感受不到女兒對他的冷眼或鄙視。
他頭暈目眩,眼花神迷。
無數個可怕的想法正在他腦中碰撞!
笑言說什麼?害死?害殘?
是啊!這麼多血,會不會傷及根本?
女兒的手臂會不會廢了?
若是落下殘疾這麼辦?
若是殘了,怎麼入宮?
皇帝會要一個壞手的女人嗎?
那豈不是意味著自己最後一個籌碼也沒了?
所有美好的夢想都被莫名其妙打破了?
即便皇帝還要她,那一個殘疾,將來在宮中有什麼資格爭寵?
在宮中也會叫人恥笑吧?
就連她生下的皇子也會叫人看不起吧?
那皇子也會不待見這母親吧?
那自己這個外祖,豈不是更加沒有地位?
不對!
皇帝怎麼說的?
這個女兒已經是準皇室人,要沈家善待她!
可自己沒有保護好她!
沈家沒有保護好皇帝的女人!
那麼,皇帝怎能不責怪!
女兒本就跟自己不熱心,對自己有恨,將來會不會把這賬也算自己頭上?
自己的前途毀了?
不!只怕不止如此!
皇帝會不會遷怒於自己?
會不會怪責自己?
會不會大發雷霆?
……
一時間,他不由老淚縱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