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青瓷點了點頭,大聲道了謝,嚷嚷著讚了一番這火紅衣袍的做工,而後在附近逗了一圈,順手帶了點紅蓮崗的特產,竹枝輕搖,駕著那騾子拉的板車,沿著陰森的古道繼續前行。他走的不快,絲毫也看不出要趕路的跡象,也看不出一絲逃逸的意思。
古道上瀰漫著淡淡的霧霾,很快,那遠去的車載便隱沒在了沉沉的瘴色裡。
那紅衣的領隊,望著花青瓷遠去的方向,直到看不見了,才輕聲道:“那人……好棒的身手。”
他沒有忘記那隻蒼白色的手,輕描淡寫的推開他的槍尖,那力道,大的自己差點握不住槍,曾幾何時,自己這般受挫了?
“他,確實是個好手。薄遠,你若有一天要和他對峙的話,可要仔細些。”蘇袖臉上浮起淡淡的笑容。
那名喚薄遠的漢子,盯著蘇袖看了看,又道:“他不是谷中人。”
“你看出來了?”
“他……不像。但也不像是浩氣盟……”
蘇袖又笑了一聲,“他確實不像。”
“也罷。”薄遠摸了摸他的槍,面上露出些許遺憾,“管他浩氣盟還是惡人谷,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以後他若再來……你幫我留著他,這等好手,我定要討教一番。”
蘇袖眯起了眼睛,語氣頗有些無可奈何。
“也就只有你這種性子……能把紅蓮崗鎮這麼久吧。”
“守住紅蓮崗的不是我,是弟兄們。”
“大名鼎鼎的紅蓮崗督軍薄遠,未免太過自謙。”
蘇袖恭維了幾句,薄遠卻只是臉色淡然的搖搖頭,對峙了半晌,就連他自己也覺得有些無趣,只得嘆了口氣。
“好吧,若來日時機得當,你想與他一戰,我必為你們牽線。”
薄遠這才舒緩了臉色,粲然一笑,大手往蘇袖肩上一拍。
“你可得說話算話。”
離了洛道,花青瓷駕著車,北上洛陽。
天色依舊那般灰濛濛,四處是戰亂留下的破敗痕跡,本來只盤踞在洛道的瘴氣,似乎也蔓延到了洛陽,更顯得這塊曾經的繁華之地,此時有多麼蕭條。
一路上,葉觀瀾抖老老實實的坐在板車之中,花青瓷不說話,他也不說話,兩個人就這麼冷著。
吹來的風,帶著凜冽的春寒,吹的葉觀瀾哆嗦了一下,前胸被蘋果狠擊過的部位被這麼一吹,居然悶痛起來,加上冷風,葉觀瀾不由自主的就咳了起來。
接著,一隻手撫上了他的前胸,隔著衣料,也能感覺到那人掌心的溫度。
“還疼?”花青瓷問道。
葉觀瀾搖搖頭,“還成……有下次的話還是用饅頭吧。”
花青瓷一聲輕笑,“你還在惦記吶?”
“別的同門戰死沙場或者死於決鬥,好歹是為國為民或者是為證劍道,就我死於蘋果壓胸……說出去多丟人。”
花青瓷忍著笑,在葉觀瀾胸口輕揉了一會,直到對方面紅耳赤的換了個坐姿才收回手。
“就算你想為國為民證劍道,我還不準呢……”他輕聲道。
微紅的眼角,朦朦的水光,儘管那眼中的水汽始終只有薄薄的一層,不曾明朗過,也不曾落下過。它就這麼遮擋著花青瓷的眼睛,讓人總看不清他眼底真正的心思。
葉觀瀾伸出手去,捏住了花青瓷的下巴,動作很慢也很輕,只要花青瓷稍微縮一下就能避開,但是他卻沒有動,只是任由對方按著他的臉,覆上他的唇,俘獲他的氣息,糾纏他的軟舌。
“葉觀瀾,你沒必要總這麼溫柔,我怕我有一天,真的會因為你轉了性子……”
花青瓷臉上掛著淡淡的笑,眉眼彎彎,依舊是那層瀲灩的水光。
“我才怕呢,”葉觀瀾放開花青瓷,胸口起伏著,“我總覺得,每一天遇到的都是不一樣的你……見鬼的是,每一個我居然都喜歡。”
聞言,花青瓷笑起來,一雙眼睛彎成月牙的形狀,居然頭一次讓葉觀瀾覺得有些暖意。
“雖然都是你吧,可我就覺得有哪裡不對勁,我搞得簡直和個花心大蘿蔔似的……”葉觀瀾忍不住絮叨起來。
“你把持不住,怪我咯?”花青瓷一挑眉,眼裡多了幾分戲謔,“有了我一個等於有了一整個後宮,你還有什麼不滿意?”
葉觀瀾笑出聲來,因為這暗沉的天氣而生的壞心情也一瞬間消散殆盡,“哪有人說自己是後宮的。”
“這不就是活的了。”花青瓷指了指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