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搖到僻靜處,害了他的性命罷。”
心裡正想,一霎時,烏雲密佈,狂風大作,颳得河中白浪掀天,將那艘小船顛得好象沸湯裡浴雞子的一般,豁刺一聲響亮,三、兩個浪頭打將過來,那船底早向著天了。兩岸的人一齊嚷道:“翻了船了,快些救人!”上流頭一隻划船,忙來搭救。那差官抱住一塊平基,在水底滾出,划船上慌忙救起來。再停一會,只見沈蛇兒夫婦並白婆三個人,直僵僵的浮出水面上,看時,已是淹死了。可惜騙賣明霞的身價二百二十兩,並白婆後手一百兩,都原封不動沉在水裡。那蛇兒夫婦與白婆昧心害理,不惟不能受用,倒折了性命。正是:
善惡到頭終有報,只爭來早與來遲。
卻說划船上人,且不去打撈三個死屍,慌慌的救醒差官,將船攏岸,扶到岸上。眾人齊來看視,差官嘔出許多水,漸漸能言。便問道:“我的鋪蓋可曾撈得?”眾人道:“這人好不知足,救得性命也夠了,又要鋪蓋,這等急水,一百付鋪蓋也不知滾到哪裡去了。”差官跌足道:“鋪蓋事小,有汾陽王郭老爺書在裡邊,如今失落了,如何了得?”眾人道:“遭風失水,皆由天命,稟明瞭,自然沒事的。”就留在近處人家,去曬乾了溼衣,吃了飯,借鋪蓋歇了一夜。
明日,眾人又湊些盤纏與他。差官千恩萬謝,別了眾人,踉踉蹌蹌往驛中僱了一個腳力,望范陽進發。
不知此去怎生報知鍾景期,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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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回 平北公承恩完配
詩曰:
俊俏佳人,風流才子,天然吩咐成雙。看蘭堂綺席,燭影燦煌。數幅紅羅繡帳,氤氳看寶鴨焚香。分明是,美果浪裡,交頸鴛鴦。細留心,這回算,千萬遍相思,到此方償。念宦波風險,回首微茫。惟有花前月下,儘教我對酒疏狂。繁華處,清歌妙舞,醉擁紅妝。
——右調《鳳凰臺上憶吹蕭》
話說汾陽王差官,在黃河翻船,失了郭子儀原書,又沒處打撈,無可奈何,只得懷著鬼胎走了幾日,到范陽城裡經略衙門上來,還未開門。差官在轅門上站了一會,只聽得裡面三聲鼓響,外邊鼓亭一派吹打,放起三個大炮,齊聲吆喝開門。
等投文領文事畢,差官央個旗牌報進去,不多時,旗牌喚入,報門而進。差官到堂下稟道:“汾陽王府差官叩見老爺。”鍾景期問道:“郭老爺差你到此何干?”差官道:“郭老爺差小官送信來此,不期在黃河覆舟,只拾得一條性命,原書卻失落了。求老爺憐恕!”景期道:“但不知書中有何話說?”差官道:“沒有別的話,是特來報老爺的喜信。”景期道:“有何喜信?”差官道:“聖上欽賜一位夫人與老爺完姻,因此差小官特來通報。”
景期驚道:“可曉得是誰家女?”差官道:“就是郭府中第十院美人,小官也不曉得姓名。”景期大驚,想道:“聖上好沒分曉,怎麼將郭府歌姬賜與大臣為命婦?”心中怏怏不悅。吩咐中軍:“將白銀十兩賞與差官。”也無心再理堂事,即令繳了牌簿,放炮封門,退入後衙來。
雷天然問道:“相公今日退堂,為何有些不樂?”景期道:“可笑得緊,適才京中有差官來報,說:‘聖上要將郭汾陽府中一個歌姬賜與下官為配。’你道好笑也不好笑。”天然道:“相公如何區處?”景期道:“下官正在此委決不下。想她既是聖上賜婚的,一定不肯做偏房的了。若把她做了正室,那明霞小姐一段姻緣如何發付?就是二夫人與下官同甘共苦,到今日榮華富貴,難道倒教你屈在歌姬之下?曉得的,還說下官出於無奈,不曉得的,只道下官是薄倖人了。展轉躊躇,甚難區處,如何是好?”
天然道:“相公不須煩悶,妾身倒有計較在此。”景期道:“願聞二夫人良策。”天然道:“賜婚大典,決不敢潦草從事,京中想必有幾日料理,一路乘傳而來,頒詔的逢州過縣,必要更換夫馬,取索公文,自然遲延月日。我想東京到此,比西京路近,相公可修書一封,差人連夜到東京報知葛公,教他將明霞小姐,兼程送到范陽先成了親。那時賜婚到來,相公便可推卻,說已經娶有正室,不敢停妻再娶,作傷風敗俗之事,又不敢辜負聖恩,將欽賜夫人為妾,上表辭婚,名正言順,豈不是兩全之策。”
景期大喜,連忙寫起書來,就差馮元齎書前去。馮元領命,將書藏在懷中,騎著快馬,連夜出城望東京進發。五日午夜已到東京,進城徑投安撫使衙門上來,恰值關門。馮元焦躁起來。方要向前傳鼓,有巡捕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