扁壺倒入喉嚨,空蕩蕩地滑進體內,有一點點熱辣辣的激靈,但身體無法像箭一樣喚起,仍然有許多地方在沉睡——睡在棺材裡了。跟叉子的狗也像在夢遊,它們的身上被露水打溼了,紫毛像癩皮狗的瘡疤。紫花依舊是頭叉子,可它懷有身孕,但舒耳巴家的那狗炸彈卻不放過它,一路往紫花的背上爬,又被石頭狠狠地咬下去。因為紫花肚裡的狗崽是石頭的。石頭咬,白秀不讓它們出聲。這樣石頭就悶頭咬,咬得發情的炸彈炸不出來,張著嘴仰天長嗥的樣子,只能發出“咿——”的尖細可怖的聲音,像在夢魘裡。這種狀態的狗能跟著什麼?又怎麼可能攆豬搏鬥?
炸彈在不停的騷擾中兩顆卵子已經憋得金瓜那麼大了。
東方的雲縫中閃射著橘黃色,山岡已經醒來,溪水流光溢彩。
豬這時候突然出來了!
豬們正是從溪水裡一躍而起,像浪裡白條——原來它們像魚一樣潛藏在水草中,水底下!所有的打匠都沒見過從水中衝出來的野豬,它們裹滿黑泥,嘴上牙上挑著水草,突然兩條在前的狗一聲慘叫,眨眼之間那兩條狗就倒在地下,一陣抽搐,就一動不動了。
豬是作好了準備,要和人與狗決一死戰的!
白秀的反應慢了,是他的徒弟舒耳巴一聲“嗖”地喝喚,紫花、石頭、炸彈就帶領愣呆的狗們衝了上去。馬上,幾條狗圍著一頭豬,就將其分割。但場面已是一片混亂,加上霧氣漸漸濃密,只聽見開闊的溪邊灌叢茅叢裡,是狗與豬互相廝殺、逼咬的嚎叫聲。
狗們還是如過去多年前一樣訓練有素,沒多一會,一頭豬就被咬到了光溜處。白秀適時地打了一個口哨,狗就散開,給打匠讓出視線。白秀這下對準了那豬水淋淋的肩胛,一按香籤,一條火舌就噴吐過去,硝煙還未膨脹,就聽見打匠中發出“呀”的一聲,白秀看見那頭野豬,那頭並未倒下的野豬,瞪著潑血的眼睛,挺著彎鉤獠牙就向白秀排山倒海撞來。後面還有他瞎眼孫子白椿哩,那平時悶聲不響的徒弟羅大拐這時疾風落葉般,一手拽一個,將白秀爺孫二人拉了過去,白秀正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