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洞洞的炮口緩緩降低,炮身兩側站著一批盜墓賊和算命的騙子,他們現在都是救火營最寶貴的炮兵人才。
這些人渣一個個穿著威風凜凜的大紅斗篷,煞有介事地一手背在後腰,一手筆直前伸,大拇指高高翹起,左右眼輪流沫閉上,用視差法估算著距離。
“六百米。”
“五百五十米。”
“五百米。”
“四百五十米,預備。”
“四百米……”
一個炮手聞聲就要點火,鄧肯突然急叫道:“住手!”
一把搶過火把後鄧肯就全力把它向火門按去,同時發出一聲大喝:“這是我的榮謄!”
天啟五年,正月二十三日,午時三刻,色目軍官鄧肯打響了南關會戰中的第一炮。
《竊明》 烈烈北風意未逞 第二十八節 炮兵
兩門六磅炮先後開火,沉重的實心彈丸在空中劃出一道長達三百餘米的弧線,猛地砸在了厚實的大地上,大地承受了這重重的一擊,並把這鐵鉛球再次彈到空中,第二道弧線終結在後金軍戰線前不到二十米,第三次從地面上躍身而起的實心球在空中急速地旋轉,一頭扎入人群中。
清渣計程車兵已經才把大撣子抽出來,兩個等在炮口旁計程車兵就把火藥倒了進去,壓實完成後抱著炮彈的搬運手熟練地把彈丸推了進去,然後轉身就向後面的彈藥車跑去,這個時候搬運火藥計程車兵已經迎面跑回來了。
“三百五十米。”測距軍官報數的聲音還是平靜地不起一絲波瀾。
“壓低炮口——兩度。”炮組組官頭也不回地命令,這個數字也包括了他認為合理的提前量。
“嘿~三十圈。”炮長拖著長音指揮著炮手們幹活,不時對手下發出憤怒的咆哮聲,因為無論他們怎麼拼命地搖動曲柄都會被認為太磨蹭了。
“三百二十米。”
“開火。”
“開火。”
兩聲急叫幾乎是同時響起,兩門六磅炮也先後作響。左而那門炮打得還可以,兩炮都基本控制住了落點,以一人身高左右的高度衝入敵陣。第二炮打得還要好一點,炮組軍官似乎看到最前面的敵兵頭一下乎就飛了,那個無頭敵兵身後的人也跟著倒下,這說明是一個不錯的下落弧彈道。左手那個軍官惡狠狠地笑了一下——希望後面被砸斷腿的建奴別馬上死,多疼一會兒才解恨。
後金軍的戰線不是很厚但還有幾排,為了避免火器的殺傷人與人之間的間距也比較大。六磅炮的炮彈撞碎了頭兩個的鎧甲後又打斷了一個人的腿才觸地。可惜它再次彈起一人多高。再次下落的彈道的落在隊伍的末端。鐵鉛球把一個後金士兵的手臂和盾牌一起撞成碎末,它帶著血肉和盾牌鎧甲的殘骸從陣後衝出。撞過幾個人的身體後炮彈威勢大減。在地上彈了最後兩彈,又滾了些距離就徹底喪失了動量而停下了。
失去了腿的後金士兵這才開始哀聲慘叫,另一個手臂被砸飛計程車兵已經躺在地上昏死過去了,他聽到那聲骨骼迸裂之音時還沒有來得及感到疼痛,被撕成碎片的盾牌中有一大塊跟著擊破他的鎧甲,直接插入了肋下。眼前一黑就人事不省了。
跟在戰兵後面的輔兵心有餘悸地看了看遠處的黑球,就有人過去把兩個傷者攙扶起來,用毛毯裹好誰備運走。其實立刻被擊斃的兩個人才是幸福地,他們沒有感到什麼痛苦就死去了。而這兩個傷者會悽慘上許多。這個時代的炮彈上攜帶著火藥、鐵鏽、泥土和各種致命的殘渣,被炮彈擊中的人除非載肢否則幾天內就會悲慘的死去。這六磅炮輕輕的一次射擊,就造成兩死兩傷的效果,實際上已經帶走了四條性命。
與兩炮中的的左炮相比,而右面那門六磅炮就很不理想。首發的第一落點就太近了,似乎從敵軍佇列上飛過去了。而第二發點火後軍官再次目瞪口呆地看到炮彈只在敵軍前激起一片煙塵,似乎還是沒有人倒下。軍官飛快地舉起右臂,彈起拇指的同時閉上了右眼,隨即又換成左眼閉上,右眼睜開。
“三百米。”
這個炮組觀測員報出的數字和軍官估算的數字基本吻合,怒不可遏的軍官回身就是一個大耳光,把炮長抽了一個大跟頭:“壓低炮口,壓低炮口!你是聾子麼?快壓低兩度。”
罵完以後軍官連忙回過身去繼續觀察敵軍的速度和陣型。那個炮長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捂著臉跑過去把炮手推到一邊兒,親自奮勇地搖起曲柄來。被推開的炮手不知所措地站著,炮長一邊拼命地搖,一邊把滿嘴的汙言穢語向那個倒黴的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