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紹猛然間似想到了什麼,急嘶吼道:“快,快扶我去堂外。”
劉氏不敢不從,只得和幾名婢女,攙扶著虛弱的袁紹,步出了堂外。
軍府所在,乃是高處,且袁紹養病之地,乃是一座高臺,立於門外,可遠望鄴城之外的景色。
袁紹顫巍巍的出得大門,立於高階上,舉目遠望,驚見鄴城西北方向,竟然真有漫漫大水,正洶湧的撞擊向鄴城的城牆。
袁紹駭然變色,驚叫道:“怎麼回事,怎麼突然有洪水衝城?”
話音方落,便有斥候飛奔而至,大叫道:“主公,大事不妙了,袁方決了漳河河堤,要水淹鄴城啊!”
水淹鄴城!
晴天霹靂,當頭轟落。
剎那間,袁紹的殘軀,石化在了原地,身邊的劉氏,亦是驚怖到極點。
就在袁紹驚駭失神之時,洪波濤濤,已將大半個鄴城包圍,滾滾的大水,從各處縫隙中灌入城中,很快就將城中的街道房舍,盡數的浸淹其中。
大水漫城,不到午前時分,整個鄴城,已是浸泡在了決崩的漳河之水中。
城中水深近腰,各條街道盡被淹沒,城中軍民只能驚慌的爬到房頂,躲避著洶湧浸入的大水。
即使是處於高位的軍府,大水也齊到了膝蓋,唯有袁紹所在的高臺。因地勢較高,方才沒有被洪水所淹。
高階之上的袁紹,俯視著一城的汪洋,蒼老的身軀已是駭到失神落魄。呆若木雞。
就在半日前,袁紹還抱著殘存的希望,想要守住鄴城,守到袁方銳氣喪盡,不得不退兵而去。
但到了現在,這眼前滔滔的洪水,卻徹底的擊碎了袁紹,最後那殘存的希望。
大水漫城,乃借天地之力,豈是人力所能抗拒!
在這大水的衝淹之下。城中人心已是恐懼至極,軍心只怕也早已崩毀,誰還能再為他袁紹賣命禦敵?
“蒼天啊,難道你真無眼,竟要我袁紹亡於那逆子之手嗎?”
袁紹撲嗵跪倒於地。怒斥蒼天,悲憤無之極。
身邊的劉氏,見得這般絕境,嚇得是大嚎一聲,暈倒於地。
其後的幾天時間裡,袁紹完全已喪失了鬥志,整日躲在軍府高臺上。借酒銷愁,不願正視嚴峻的形勢。
而守城之事,也只有留給韓猛。
而韓猛,很也形如熱鍋上的螞蟻,忙到手足無措。
他萬沒有想到,袁方竟會這麼狠。想出了水淹鄴城這麼一招。
面對城外滔滔大水,莫說是他韓猛,縱使是郭圖、逢紀之流復生,又能如何。
隨著時間的推移,在大水衝擊浸泡下。鄴城城牆數處已開始坍塌,韓猛指揮城中軍士男女老幼,擔土抬石都填之不住。
整個鄴城,已是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就如那風雨飄搖的破船,只消最後一根稻草,就能將之壓沉。
……
時入秋末,鄴城已被水淹一月有餘。
漳河水勢驟降,城外的大水也徐徐退去,只留下無盡的泥濘。
洪水雖退,但鄴城已被浸泡到慘不忍睹,城中守軍的鬥志,也早已被摧毀。
該是發動最後一擊的時候了。
是日清晨,十幾萬大軍陸續從高地下來,如涓涓細流一般,四面八方的匯聚於鄴城之外。
午後時分,圍城已畢。
鄴城北門方向,七恨步騎精銳,橫亙於城北方圓數里的開闊地上,那浩大之勢,直如鋪天蓋地的烏雲一般。
森森的鐵甲,反射著刺目的寒光,幾乎將太陽的光荒都欲遮蔽。
滾滾的戰旗,如怒濤一般,一浪接一浪的嘩嘩作響。
袁方那碩大的戰旗,正驕傲的飛舞,引領著眾將士的人心。
三軍將士,士氣皆已達到頂點,那滾滾的軍氣,如無形的潮水,將城上萎靡驚恐的敵人,壓制得喘不過氣來。
袁方立馬於陣前,目光如刃,直射敵城,年輕英武的臉上,流轉著複雜的神色。
當年,他就是冒著一死的危險,逃出這座充滿屈辱和壓迫的城池。
今日,他卻率十幾萬雄兵,要以鐵蹄踏破這座城池,昂首挺胸的殺入城去。
世事變化,當真是無常,就連袁方自己也沒想到,竟會真有這麼一天。
或者說,他沒想到,這一天會來得這麼快。
身後,那一位位的戰將,已是熱血澎湃,鬥志激昂。
那無邊無際,數不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