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策捧心嘆道:“喬喬如此詩才;真是讓我越發迷戀了。”
楚喬仰視輕輕的月光:“你迷戀的東西太多了;太貪心可不是一件好事。”
李策站起身來;輕袍大袖隨風飄飄;語調清淡的隨意說道:“有些東西;卻是無論如何也強求不到手的;於是就只好努力多看幾眼。”
楚喬略略一驚心;面上不動聲色的說道:“蓮花敗了可以再開;你強留了它們多開一池;已屬難得了。”
第185章
李策點頭輕嘆:“是啊;明年還會再開的。”
小船搖曳;浮萍分了又攏;輕輕如鴻毛;隨波逐流緩慢遊蕩。
“燕北很冷吧;”李策突然輕輕嘆道:“據說那裡常年下雪;難見繁花;是個冰天雪地的所在。”
楚喬仰起頭來;看著他修長的背影;語調輕快的說道:“春蘭秋菊;各有擅場;燕北的莽原如雪;冰山如洗也是難得一景;你若是有朝一日看膩了江南煙雨;也不妨放馬邊塞;踏雪回回;燕北高原上的美人;定會出你所料的令你折心。”
李策微微一愣;神色有著一剎那的失神;隨即頓時朗聲一笑;說道:“還是你最瞭解我;什麼時候都知道為我著想。”
這時;只聽砰的一聲;小舟輕觸岸邊;這池子本就不大;這麼一會;竟然到了頭。
兩人下了船;然後緩緩的走向宓荷居。月光照在他們的身上;那般潔白和蒼涼;略略有幾分蕭瑟;兩人的影子落在地上;影影棟棟;不斷的重合;又再分開;重合;又再分開;終究越離越遠;畢竟;那是兩個影子;而且;從不曾牽扯到一處。
轉眼間;已經到了宓荷居的門前。兩人站在那裡;有著一瞬間恍惚的尷尬;李策懶散的靠在一棵石榴樹上;殷紅的花瓣好似胭脂一般;撲朔朔的落滿了他的一身;額頭和鬢髮間都沾了淺淺嫣紅;遠處的燈光照射過來;越發有著一瞬間的恍惚。
李策貌似慵懶的打了一個哈欠;說道:“太晚了;明早估計起不來了。”
楚喬點頭:“你就是懶;今早聽秋穗說下了早朝你還沒穿上靴子;唐皇為此還發了火。”
“說那些幹嘛;”李策揮了揮手;然後說道:“真是不願意起早;早朝就不能挪到午後再開嗎;麻煩。這樣吧;明天一早我派人送你出宮;然後你就出去自生自滅吧;我也不去送你了。”
楚喬點頭:“就不勞煩你的大駕了。”
李策笑道:“也好;此行一路遙遠;你自己多加保重;若是……”
話到此處;突然多了幾絲難言的晦澀;李策自嘲一笑;然後轉過身去;嘴角有著淡淡的紋路:“若是有朝一日;你覺得燕北天寒難耐;也可以考慮回江南休養;此處雖無大漠雄渾;更無草原磊落;卻也溫暖襲人;適合居住。”
楚喬嘴角苦澀;輕輕一笑:“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世間之事;在於機緣。”
李策搖了搖頭;輕聲說道:“我也希望你永遠沒有那一日;你;好自為之吧。”
心底突然有一絲難解的哀傷;李策的身影漸行漸遠;楚喬也緩緩的轉過身來;月光照射在他們兩人之間;那片無人的白亮;漸漸擴散;終於籠罩了整個寂寞的宮廷。
入秋時分;夜色乍冷;李策的身影漸漸隱沒在重重火紅的石榴花樹之中;細長的青石板小徑上只餘下淡淡的杜若清香;縈繞在鼻息之間;恍若冷月的清輝。宓荷居前的清池荷花落盡;一片烏黑的糅雜;雜草重生;秋風一起;這庭院就顯得越發淒涼。
楚喬一身輕綢;緩步走向寢殿;風吹散了她的長髮;像是翻飛的蝶;在空中張揚著翅膀;凌亂的舞著。
宓荷居佔地極廣;連棟三十多間樓臺;高低起伏;林茨比肩;風景極好;可以想象當日極盛之時是如何光景。楚喬靜靜的走在幽靜的小徑上;不時的有沾花的樹梢垂下枝椏;輕輕的觸碰著她的眉頭。繡鞋極薄;踩在青石板上略略有幾分微涼;一陣風吹來;有淡淡的酒氣溫柔的吹進鼻息;楚喬一抬頭;正見二樓水榭樓臺之下的梧桐樹下;一名青衣男子淡漠而立;微微仰著頭;目光正對著自己的閨房。
“誰在那?”
女子清脆的聲音打破了寒夜的寂靜;驚起清池之上的一行白鷺;男人詫異的回過頭來;楚喬看著他;頓時一愣;竟然就說不出話來。
這個人;和李策的長相竟是那般的相似;在這樣的夜色之中乍一望去;幾乎就是一個人。
但是下一秒;楚喬就打消了這個可笑的念頭;只因為他們身上的氣質實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