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燕洵陡然轉過頭去;冷眼望著那些衣衫華貴的貴族們;一字一頓的寒聲說道:“是他們嗎?是他們害了燕北嗎?”
少年的眼神凌厲如同冰雪;剎那間刺透了狂飛的雪霧;那一瞬間;所有的帝國權貴們幾乎同時打了一個寒戰;他們看著那個面容秀美空靈如蘭的女子;只見她清淡的笑笑;拭去孩子眼角的淚水:“洵兒;不要哭;燕家的孩子;是流血不流淚的。”
“蒙將軍;我來驗屍吧;上面的那些;是我的丈夫;我的兒子;我的女兒;我的親人;相信在這天地間;再也沒有一個人比我更加有資格來做這件事了。”
蒙闐眉頭緊鎖;眼睛裡有黑色的暗流在激盪的翻滾;看著女子如花的素顏;這個帝國最為鐵血的軍人突然間就說不出話來;那些跌宕風雲的往事像是潮水一般的在他的腦海中飛馳而過;他還記得那年早春;他和世城;還有如今那個連名字都不能直呼的男人一起;在卞唐的清水湖畔;邂逅了超凡脫俗的女子。那時的他們;還是那般的年輕;女孩子撐著船;穿著一身湖綠色的衣裳;捲起褲腳;露出一截白玉般的小腿;大笑著衝著三個看傻了眼的少年大聲的叫:“喂!你們三個大個子;要上船嗎?”
一晃眼;三十年;那麼多的血雨腥風;那麼多的殺伐鋼劍;那麼多的狡詐陰謀;他們三人攜手以共;從濃濃的黑霧中肩並肩的殺出一條血路來。那時的他們;也許並不知道三十年後的今日會面臨這樣的境地;如果知道;他們還會那般同甘共苦;還會那般同氣連枝;還會那般捨生忘死的禍福與共嗎?難道昔日所做的一切;只是為了讓他們在後日互相舉起刀劍;砍下對方的頭顱?
蒙闐緩緩的嘆息;低沉的說:“你不該來。”
“他說過;不會限制我在帝都的自由;只要我不出真煌城;就不會有人來阻攔;蒙將軍;這是聖諭;你不能違背。就如同你帶兵殺進燕北一樣;不管你願不願意;你都做了。”
第39章
女子提起裙角;一步一步走上高臺;動作那般輕盈;可是落在地上的腳步;卻又顯得那樣的沉重。
“母親!”燕洵大急;頓時站起身來就要撲上前去;可是還沒走出一步;陡然摔在地上;痛苦的悶哼一聲。
楚喬見了;登時衝出已經不再阻攔計程車兵的包圍;幾步跑上前去;扶住燕洵的身體;緊張的問:“你怎麼樣?”
大雪紛揚而下;北風嚎叫;蒼鷹淒厲;遍地狼藉的鮮血;遍地破敗的旗幟和倒塌的火盆;千萬雙眼睛齊齊注視著那個一步步走上九幽殺地的女子的背影。長風捲起她的衣裙;翩翩欲飛;像是一隻在狂風中徘徊的白鳥。
女子的手指撫上第一個金盒;男人的劍眉被血汙了;暗紅色;但卻並不顯得多麼猙獰可怕;他的眼睛緊閉著;好像是睡著了一般;鼻樑高挺;嘴唇緊抿;似乎有什麼話要說卻終於沒有說出口。女人望著她的丈夫;手指在下面虛無的輕撫;好像那裡仍舊有一具偉岸的身體;她並沒有哭;而是偏著頭;溫柔的笑;輕聲的說:“這是我的丈夫;燕北之地的世襲藩王;培羅大帝第二十四代子孫;帝國西北的兵馬大元帥;盛金宮承光祖廟的第五百七十六牌位;燕北鎮西王;燕世城。”
雪花落在女人的眉眼鬢角之上;卻並沒有融化;她的臉孔有些蒼白;可是聲音卻仍舊是那樣的溫和;雙目如水般注視的燕王的頭顱;彷彿他隨時會睜開眼睛對她微笑一樣。她的手劃過他的臉孔;在他的耳際;有一道小小的疤痕;似乎很多年了;不仔細看已經快要看不出來了。
“這裡的傷疤;是當年滄瀾王叛亂時;在盛金宮的幽微門被人用劍刺傷的。當年皇上遭人暗算;服食了幽魂草;渾身無力;世城和蒙將軍從東西兩門殺進去救駕;世城當先找到當時還是太子的皇上。他揹著昏迷不醒的皇帝;一個人孤身衝出了三千兵馬圍困的盛金宮;身上手上三十多處刀傷;事後養了半年才能下床走路。那一年;他剛剛十七歲。”
“這裡;是白馬關一戰中留下的;”女人的手拂在下巴上一處明顯的紅痕上;繼續說:“白蒼歷四百四十七年;帝國於瑤水祭拜祖廟;所有長老會的貴族長老還有皇親國戚都有臨場;晉姜王卻於此時發難;通敵叛國;開啟白蒼關口;放犬戎人入關;三十萬犬戎大軍包圍瑤水。世城得知後;率軍從燕北出發;七日七夜不卸甲不離鞍;晝夜不休;身先士卒的解了瑤水之危。你們的皇帝當場在瑤水白馬關頂發誓;帝國和燕北世代君臣;永不相棄。當時你們這些人;也大多數都是在場的。”
臺下的帝國大臣們頓時一陣躁動;那些被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