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聽說過什麼是烏合之眾,就是沒見過什麼是烏合之眾。如今見了不如不見。
底下開始小聲嘀咕著,然後就變成了嘰嘰喳喳,很快,眾多從喉嚨中擠出的聲音便變得肆無忌憚起來,最會匯成了一片鬧哄哄海洋。大概,開始他們還很好奇,甚至還幻想著孟遙這個財神爺一樣的人物,會不會又帶給他們一些什麼寶貝。但隨著孟遙的沉默,他們的耐心在孟遙冷冰冰的注視下與沉默中,被一點點地榨乾了。
師爺孔學孟開始也很不安,但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忽然好像悟出點什麼,很快便捻著他那一撮稀稀拉拉的山羊鬍子,怡然自得地將眼睛半睜半閉起來。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一去到海不復還。君不見一邊亂草一邊是整齊的林,羞煞人啊羞煞人。
盼弟在後面盯著孟遙的背影,小聲問道:“師爺,你上前催催,再不開口,夥計們怕是要不耐煩啦。”
“莫急,莫急。”師爺說著朝臺下和操場外分別努努嘴。
盼弟哪兒還用看呀,幾百號人東倒西歪、交頭接耳的,再看人家不過三十幾號人,站得跟剛砌出來的牆一般整齊端莊。她忽然咬住嘴唇,氣惱地瞪著孟遙來了一句:“他是在給俺們下馬威哩,出俺的洋相。”
“接著看,接著看。”師爺淡定地安慰著。
終於,有人承受不住陽光的暴曬,撲通一聲倒在了夥伴的腳下。這八月的驕陽雖說入秋了,可也頂不住一動不動地杵在那兒暴曬不是。小花離得雖然有些遠,但卻的眼睛卻很尖,居然一下子看到了孟遙的額頭與鼻尖上,也湧出了一層層的汗珠子。她拉出懷裡的毛巾,瞅瞅樹蔭下的盼弟和師爺,鼓足了勇氣,卻怎麼也邁不動自己的腳步。罷了,罷了,她只好心疼疼地盯著孟遙,在心裡不斷禱告著日頭小一點,再小一點。
隨著接二連三有人倒下,朱大虎再也忍不住了,一翻身跳上了土臺,指著孟遙就是破口大罵:“姓孟的,痛快點。俺們當家的雖然許了要投靠你,可你也不能這樣糟踐俺們不是。俺們以後也是你的夥計,你都不心疼?說吧,你想做啥,是要投名狀還是要上刀山下火海?”
孟遙看著朱大虎微微一笑:“怎麼,感到自己受苦了是嗎?”
“哼,”朱大虎不屑地扭過腦袋,“俺是替俺的兄弟們不值。你還是痛快點,你要投名狀俺就給你投名狀。”
“就是,”林二狗在底下也虎視眈眈地叫嚷起來。
“痛快,”孟遙忽然收起笑容,伸手指著遠遠地山頭猛地升高了音調說道:“那好,我正好也剛剛制定了一個計劃,一個月內,我要剿滅馬大鬍子和龍嘯天這兩大土匪幫子。三個月內,我要全面肅清牛頭山這方圓百里的介面,讓老百姓人人有田種,家家有房住,戶戶有餘糧,個個有錢花。既然你說要交什麼投名狀,我也不難為你,那你就在馬大鬍子和龍嘯天中間挑一個吧,剩下的就算我的。”
朱大虎一下子愣住了,表情怪異地看看臺下,兩眼求助地望向孔學孟。孔學孟一看,急忙將眼睛閉得更緊了。
“怎麼,”孟遙的笑容彷彿又回到了臉上,一臉和藹地望著朱大虎問道:“你怎麼不說話了,是害怕還是有什麼疑問?”
朱大虎猛地一跺腳,嘴裡就開始叫苦不迭地道:“護山隊、巡山隊加起來才三百多號人,馬大鬍子和龍嘯天隨便那一家都是上千的人馬,還有快槍快炮,你叫我怎麼打?別說打,就是在人家面前晃晃都是找死去。”
孟遙點點頭,用手緩緩一指場外,“那你看看,我那邊的人多不多?”
朱大虎頓時癟癟嘴道:“才三十幾個,更不消提了,俺看著都寒磣。”說完,他忽然意識到什麼,連忙更正了一下說,“俺說的是人數,沒說別的。”
孟遙馬上笑得連眼睛都看不見了,聲音也充滿了誘惑。“那你敢不敢跟他們比劃一下,你們三百多人,他們全部都上。”
朱大虎一時反應不過來,瞪大眼睛看看場外依舊挺拔的小小隊伍,又小心翼翼地打量著孟遙,結結巴巴地道:“他、他們全、全部都上?”
孟遙點點頭。
朱大虎忽然撲哧一聲笑出來,指著孟遙就是一陣狂笑:“盼弟頭領,師爺,你們可都聽見了,他們全部都上,全部都上也就這三十幾號人呀。林二狗,你也上來說說,告訴他,俺們不用動,一人吐口水是不是就把他們淹死了?”
孟遙不動聲色地喊道:“傅曉衝――”
“到,”傅曉衝同樣不動聲色地跑過來,肅立在孟遙面前。
“交給你了,你有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