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來,春雪瓶見母親主意已定,知說也無用,便辭過母親,上馬登程了。
春雪瓶飛馬馳下天山,眼看已快進河谷,她不禁回過頭來向自己長年居處的天山深處望去,只見高高的雪峰頂上,隱隱立著個人影,正在向她嘹望。她知道那是母親。那兒又只剩下她母親一個人了!春雪瓶的眼睛不禁朦朧起來,她趕忙一催馬馳進了河谷。
春雪瓶 第四回 古道揚威拳驚少婦 草原縱馬聲震遊騎
六月的西疆雖還只算初夏,可中午的太陽卻已是火辣辣的了。
這日時近中午,在瑪納斯河畔的大道上,來了一行人馬,前後共約十騎。走在前面的是位年約四十六七的中年漢子,頭戴青紗陽笠帽,身穿藍綢暗花長袍,一張紫銅色的臉上,朗目微須,額上鼻旁露出幾道深深的皺紋。這漢子端坐馬上,挺直身腰,不時左顧右看,那神態是:莊嚴中帶有一半兒隨和,機警中露出幾分悠然。緊跟在他身後的兩騎是一男一女,年紀都在三十左右。身旁各佩一把單刀。那男的中等身材,一張白皙瘦長的臉上,長著一雙有神卻似不甚靈活的眼睛,看去給人以老成持重的感覺。那女的上穿絳色湖縐扎袖短衫,下穿藍布滾邊長褲,圓盤臉上,一對圓圓的大眼,眼裡不時閃射出冷厲的光輝,好似時刻都在戒備著什麼的神氣;一張微閉著的似笑非笑的嘴唇,又給她那冷峻的臉上添了幾分秀氣。
在他們兩騎後約三四十步遠之處,還跟隨著七騎官兵。走在前面的是一位年輕武官,從他坐在碼上那順盼自雄和睥睨一切的神態裡,確也顯得別有一番氣概。
走在最前面的那位中年漢子,姓德名秀峰,原是京城吏部衙署裡的一個官兒,論官階雖也算個四品,但辦的卻多是一些呈上轉下、督查擬稿之類的例行公務。因他為人幹練,廣交遊,重義氣,在京城裡也頗有聲名,因此,深受鐵貝勒王爺的器重。因西疆邊境鄰部連年犯界入侵,在烏倫古湖一帶大肆擾掠之事,已被朝廷所聞,聖上傳旨,責成鐵貝勒王爺派員查實奏聞,以便謀斷對策。鐵貝勒王爺素知德秀峰辦事練達,應變機警,有方有圓,又頗具膽識,因此,便將他從吏部要去,派他前來西疆,稽查犯界因果,瞭解塔城一帶駐兵情況,如實回報,以便奏聞。德秀峰在離京來疆之前,鐵貝勒王妃曾派人將他請入府去,暗暗託他借這次來疆之便,為她訪查一下她妹妹駝鈴公主的下落。王妃曾流著眼淚告訴他說:八年前拉欽曾給她傳來資訊,說他已將駝鈴公主接到西疆,並已在艾比湖定居下來。可自那以後,不但再沒有得到過有關駝鈴公主的訊息,就連拉欽的訊息也如石沉大海,音跡杳無。德秀峰這番來疆,正是受王爺的公差和王妃的私託而來。此時,他正是在向塔城進發。
緊跟在德秀峰身後的那~男一女,乃是他的兒子幼銘和兒媳羅燕。羅燕曾拜俞秀蓮為師,並從俞秀蓮那裡磨出一身好武藝,學得一手好刀法。這番德秀峰奉命入疆,因他深知西疆地處荒漠,民風慓悍,巴依、伯克互為狼狽,官兵與盜賊難分,路途定多險阻,已是坎坷難行,況他此番人疆,所稽所查之事,事關重大,難免遭人疑忌,引來陰謀暗算,為防範計,決定將幼銘隨帶身邊,萬一遇上不測,也好有個護衛。至於羅燕,德秀峰原是不擬帶她來的。因她久已聽人傳說西疆出了個馬賊半天雲,專和官家、頭人作對,是如何英勇,如何了得,她心裡明白,知道這半天雲就是她哥哥羅小虎。
最近又聽人說,西疆鄰部犯境,官兵們貪生怕死,龜縮不出,全賴半天雲率部抗擊,方保得邊陲一帶數萬牧民的樂業安寧。羅燕既傷感哥哥之流落異域,又欽佩哥哥之義勇壯烈,想親至西疆,相機打探一下有關哥哥的訊息。因此,她一再要求公公德秀峰,讓她隨同前往,一路上也多個照應。德秀峰見她苦苦要求,又知她武藝刀法都強過幼銘,還認為她是出自一片孝心,終於欣然同意,將她帶到西疆來了。
那位年輕武官,姓馬名驤,原是肖準身邊一名校衛,因他身手矯健過人,善於騎射,又習得一身馬下拳腳功夫,深得肖準寵信。
肖準升為伊犁將軍後,將他提為千總,駐守昌吉。這番德秀峰入疆,雖為王爺所差,實同王命所遣,沿途自應派兵護送。馬千總因是肖準心腹,他親自出馬護送德秀峰,明示尊重,暗存監視之意。
再說德秀峰一行十騎,沿著河畔大道一路向北馳去,眼看時已中午,頭上一輪紅日曬得人火辣辣的,大道上被馬蹄捲起的塵沙,也嗆得人透不過氣來。德幼銘擔心他爹爹受熱中暑,正想尋個蔭涼去處,勸他爹爹下馬歇息。恰在這時,只見前面不遠處,出現了一個十來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