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她的聲音和影子一樣慢慢的稀薄,宛如融化在了千載光陰中,終化流水。
地上只剩下那隻委然的紫河車,空空的囊裡剩下了一泓碧水,碧水裡沉浮著兩顆美麗的凝碧珠——那個絕世的鮫人公主,到最後只化成了這些碧水明珠。
那笙俯下身,輕輕拎起那隻紫河車。
回過身,卻發現那一行盜寶者不做聲地拿走了所有東西,竟然在悄悄退走。
“喂!你們怎麼這樣?”她吃了一驚,有些氣憤地想追出去,“真嵐救了你們,怎麼一聲謝謝也不說?”
“笨丫頭,”真嵐把她拉回來,不以為意地拍了拍,搖頭嘆息,“他們聽說我是空桑的皇太子,自然怕我追究盜墓的事情——趁著我對付雅燃,乾脆開溜。”
那笙明白過來,嘀咕:“唉,真是以小人之心度……”
“算了,”真嵐揮了揮手,不想再說下去,“我下寢陵去看看。”
“寢陵?”西京和那笙同樣吃了一驚,“去那裡幹嗎?”
然而真嵐沒有回答,在瞬間已經去得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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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麗的寢陵密室裡空空如也,所有的珍寶都被盜寶者洗劫一空,只留下了白玉臺上完好的兩句金棺,沐浴在淡淡的柔光裡。
“啊?哪裡來的光?”那笙跟著真嵐走進寢陵,吃驚地四顧——盜寶者不是說空桑帝王的寢陵裡都是“純黑”的麼?如果沒有執燈者手上的七星燈照亮,沒有人能看得到東西。
“笨丫頭。”西京拍了拍她腦袋,“也不看看你自己的手。”
“啊?”那笙低下頭去,驚訝地看到光線正是來自自己右手的中指。
神戒皇天憑空煥發出了光芒,照徹黑暗。四壁上鑲嵌的珠寶交相輝映,折射出滿室的輝光來,整個寢陵彷彿沐浴在七彩的光線裡,說不盡的華美如幻夢。
在光芒中真嵐走近白玉臺,靜默地望著那兩具金色的靈柩,長久地沉默。
他先是繞著右側的金棺走了一圈,彷彿默讀著靈柩上面刻著的銘文,臉色變得說不出的悲哀。然後怔了片刻,又轉過身去看著左側的金棺,眼神瞬地又是一變。
“他在幹什麼?”那笙壓低了聲音,竊竊問。
西京搖了搖頭——不知為何,這一次見到真嵐,總覺得他身上發生了某種改變,彷彿內裡有什麼地方悄然不同了。連他這個自幼的好友,都已經不明白對方心裡到底想著什麼。
難道這一段時間以來,無色城裡又發生了什麼變故麼?
然而就在他揣測的瞬間,那笙尖叫了一聲。
西京抬頭望去,赫然看到真嵐霍地伸出手,去推開星尊帝金棺的棺蓋!
“你幹什麼?小心!”他嚇了一跳,按劍衝過去,想把真嵐拉開,生怕金棺裡面會忽然彈出機關或是咒術反擊——然而,什麼都沒有發生。
真嵐只是站在那裡,隨意地一推,就推開了那個千古一帝的棺蓋。
然後低頭默然地望過去,眼神劇烈地一變。
“真的是空棺……”他喃喃自語,茫然中帶著一種宿命般的絕望,“是他。是他。”
金棺裡鋪著一層寒玉,上面襯著鮫綃,整整齊齊地放著一套帝王的袍帶金冠。
沒有遺體。在原本應該是頭顱的地方:帝服之上,金冠之下,只放著一面小小的銅鏡,光澤如新。
千年之後,在真嵐開啟金棺探首望去的剎那,赫然便看到了自己的臉!
沉默了片刻,他拿起那面銅鏡,仔細地看著上面的銘文。那一瞬間彷彿有什麼被證實了,空桑的最後一任皇太子失去了平日的控制力,回身瘋狂般地推開了另一側的金棺棺蓋,撲到了靈柩上——
也是空的。
沒有遺體,只有白色的薔薇堆滿了那具靈柩。那是白族王室的家徽。
白薇皇后根本沒有入土為安,她被丈夫所殺,屍體被封印在黃泉之下,只遺下一雙眼睛沒有化成灰燼,穿越了千年一直在凝視著雲荒。而收斂時代替她放入棺中的,只有這一簇簇星尊帝親手採下的薔薇。
這千年前被採下的花居然不曾凋謝,靜默地在寒玉上開放,在金棺開啟的一瞬間,散發出清冷的芳香。白色的薔薇中,有一串晶瑩的瓔珞。瓔珞上也有一串銘文。
真嵐伸出手拿起那串瓔珞,冰冷的玉刺痛他的手心。
他長久地凝望著這串千年前被放入金棺的瓔珞,眼神變換不定。
“他在看什麼啊……”那笙站